“来做什么?”青树问。
“停!青树语气不对。”那边一嗓子瞬间接上,把许沿拉出戏。
许沿打了个手势说抱歉,然后是工作人员和演员复位。每次喊卡都有一定的工程量,演员站位要复原,跟着演员走的摄像机和灯光、收音等也都得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许沿深深吸了口气,再次抬手表示自己OK。
“青树!”
“你来做什么?”
“停!还是不对,你不知道他来做什么吗?问什么问。”陆家鸿对着喇叭喊。
梁奕生揪着他裤腰的手再一次松开,不着痕迹地轻拍了下许沿腿弯,“放轻松。”
“抱歉,麻烦大家再来一次。”许沿点头,对工作人员说。
青树被这么一把抓住,走也走不了。他心里不舒服,明知故问的语气,又带了点闹脾气似的责怪,“来做什么。”
“跟你说好了,我会以你为原型写一本书,付你钱。”魏远没站起来,依旧蹲着,抬头看青树。他好像从没有以这个角度认真看过青树,记忆中的少年一直是瘦弱的,身上有破碎又凌乱的美感。
“我不要钱。”青树去扒他的手,“没见过世面,有了钱不知道往何处花。”
气氛是萧索的。
草只剩下根,没有飞虫萦绕,气温不热烈,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有轻微的雾在面前飘散。
摄像机给到青树特写。
下一句话是魏远服了软,靠在青树耳边轻声说你别跟我闹脾气。
梁奕生起身,靠过去的时候许沿侧了侧头。
陆家鸿一嗓子又喊了停。
“别动!动什么动?”
许沿闭了闭眼,不太甘心的模样,“不好意思导演,再来一条可以吗?这一次……”
“休息半小时,青树调整状态,感情完全不对,用心看看剧本。”陆家鸿打断许沿的话,扔下喇叭转身走了。
场记都已经准备好下一次打板,听了这话讪讪收了板子。陆家鸿自己甩手走了,稍微能说上话的场记清清嗓子活跃气氛,“没事啊,许老师休息下再来吧,大家都松快松快,累了一天了晚上状态不好很正常。”
许沿只点点头,道了句谢谢老师便接过小袁递来的外套和剧本。
裹上外套之后又对身后的梁奕生道歉。
没等梁奕生说话就带着小袁去了一边的休息区。
程心露晚上没跟过来,下午留着看了一眼,担心许沿受昨天热搜的影响不在状态,又担心他被梁奕生的节奏带着跟不上这些大导和影帝。结果出乎意料地拍摄顺利,许沿也在状态,放心回宿舍去处理别的工作了。
只小袁跟在一旁,她跟着许沿的时候不算长。
也就是一年前许沿跟梁奕生签了合同,当时许沿的助理不能用了,有前车之鉴,程心露对外面招来的助理又是一万个不放心,只能借梁奕生的人用。
许沿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看剧本。许沿这个人,绝对算不上活泼,但也不是总沉默寡言的。心情放松的时候也会主动跟熟悉的人开几句玩笑,但可能因为耳朵的原因,他一般不会轻易跟谁搭话或者加入谁的话题。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一个很平淡的人,心如止水,中午小袁才刚刚用这个词形容过许沿。
很多时候你无法分辨一个心如止水的人他的平静里到底有没有藏着伤心难过。
“许老师……”小袁轻轻叫他一声。
“嗯?”许沿抬头看她。
“我不太了解,但是程姐回去之前跟我说过您有很多小动作都是因为耳朵,可能会影响您拍戏,刚刚……”小袁说到这没继续往下说,表情看起来不太好看,类似于焦急又不忍。
许沿笑,“没事。”
“可是之前拍戏您都没有因为耳朵的问题影响过表演,是听力障碍变严重了吗?过年之前不是去检查过了吗,医生明明说不用担……”
“小袁。”许沿余光扫到往这边走的梁奕生,在他能听见两人说话之前及时打断小袁,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耳朵没问题,不用担心,也别告诉程姐。梁奕生过来了。”
小袁转头看见已经到了跟前的老板,叫了声老板,扔下一句“我去给您倒杯热水”转身走了。
许沿身旁有个小沙发,这边条件有限,小沙发被服装组用来堆衣服了。许沿没敢往上坐,一直坐着个小硬板凳,梁奕生不管那么多,伸手把乱七八糟的一堆往旁边一推,径直坐上去。
“哭鼻子呢?”
许沿轻咳一声,“没有,再看看剧本。”
“说了别拿陆家鸿骂人的话太当真,他拍戏就是这个臭毛病,自己磨叽,但脾气躁,喜欢骂人。”梁奕生姿态放松,说话语气轻佻。
陆家鸿的暴躁程度简直不能用一般来形容,差不多是灾难级别的,许沿也没打算当着梁奕生的面说什么恭维话,委婉道:“陆导工作起来很投入,但卡的地方也确实都有问题。”
许沿顿了下,淡声,“再说,也没骂我。”
梁奕生嘴角一弯,听懂了许沿言下之意。
陆家鸿虽然嘴上没闲着,骂骂咧咧地一直卡戏,但是真正称得上骂人的其实只有上午骂梁奕生“演技跟着炮仗炸光了”。
“我说那句话的时候脑袋定住别动,于你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微小到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微动作,但陆家鸿最擅长的就是用细节表达人物,丁点差别在荧幕上被放大都是情感变化。”梁奕生语气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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