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时常怀疑她家年年前世是一只小野兽,即使这一世做人了,本性也没改过来,野性的占有欲极强。
她家年年刚长出小乳牙,就开始把家里人一个一个地标记成她的所有物。家里每个人的手腕都被年年咬过了,她看到后,躲了很久还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被年年给咬了,留下了跟家里其他人一模一样的小牙齿疤痕。
除了咬人,她家年年还圈地盘。
据她观察,年年目前只能在家里自由活动,所以年年只把这小一百平的三室一厅给盘了下来,房子里每个隐蔽的角落都藏着年年的头发,而且年年每天都会绕着她的领地爬一圈,偶尔把旧头发替换成新拔的头发。
年年拔自个头发的手法粗糙,时常拔出一簇。若不是年年头发浓密,大哥估计要考虑给年年使用生发洗发露了,毕竟年年自以为隐蔽的圈地盘活动是家里人都知道的“秘密”。每次看到年年想法设法地瞒着他们巡视地盘,他们都要装作没看见。
年年不知道自己是这个家的中心,每个人回到家都是围着她转的,即使他们没有看着她,眼睛余光也在关注着她。
有了年年,这个家才成了一个彼此相容牵绊的整体。
在没有年年前,养父养母忙的不着家,家里冷冰冰的,大哥和四弟像隐形人一样,很难看见他们,即便她自己也只跟年久有话说。
有了年年后,养父养母开始把时间从小饭馆挪出来放到家里。养父养母为了多看年年几眼,把客厅和厨房进行了重新装修,又把小饭馆里的一部分活儿搬到家里做,一边忙活一边跟年年说话。他们五个当哥哥姐姐的也逐渐跟着年年的作息时间统一了吃饭时间,后来又慢慢地统一了其他的时间。
在饭桌上,他们的话题围绕着年年,渐渐的,他们更加了解了彼此。就像刚才,养父养母因为小饭馆在周六日最为忙碌,无法带年年去后厨。这就需要他们几个做哥哥姐姐的来带她。他们相互汇报行程,让年年来选。
不仅仅周六日,他们在其他时候也会带年年。年年很乖,四弟带年年时,年年还能反过来给四弟带路。他们几个都喜欢带年年出门,只可惜,年年更喜欢黏着大哥,她很少抢到带年年出去炫耀的机会。
她认为年年喜欢黏着大哥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大哥是家里给她泡奶粉最多的人;第二个原因:大哥是年年睁眼第一个看见的人,其中蕴含的科学道理等同于小鸭子破壳后把第一个活物当成妈妈,学术名印随。
吃饱了饭的年年慢慢犯困,趴到二姐姐的怀里,脸蛋枕着二姐姐瘦削的肩膀,打了一个大哈欠。
年安从桌上拿起大嘴猴毛巾递给年满,年满用毛巾裹住年年,年年一秒入睡。
客厅随着年年的入睡突然安静。
早九点,其他人陆陆续续地离开客厅,离开前都会弯腰亲一亲年年露在大嘴猴毛巾外的小胖脚。
年满从储物柜里找到草青色的防水背包做外出准备。
她每个月都会抽出一天时间去市区看画展,熟门熟路,她没有什么需要准备,带上脑子和坐车的钱就行了,画展不许拍照,她连摄像机都不用带。
这个大背包是给年年准备的,她带着年年出门一天,要带上年年的奶粉、奶瓶、尿不湿、湿巾、纸巾、装满热水的大保温杯、磨牙肉条等等。
能装下一条冬天厚被子的大背包被塞的满满的。
年满背上大背包,再在腰上绑住婴儿背带,抱起年年固定到她胸前。准备妥当,她拿上养母放在桌子上的两百块出门。平时她不会带这么多钱出门,她只带二十块钱。做公交去市中心,两块钱就够了。今天她有一个年年要照顾,多带些钱备用。
上了公交车,一个坐在橘红色座位的老爷爷站起来让她坐,年满急忙摆手。
老爷爷命令的语气:“你坐!别看我头发全白,我身体硬朗的很,前天我还跑了五公里。”
年满顺从老爷子心意地坐下来。
老爷子是个善谈的,问年满怀里的年年多大了、家里有几个孩子、她是老几。
问完后,老爷子眼里露出了同情。
年满无奈。
又一个误会的。
她天生皮肤黑,又是个吃不胖的,最近因为抽条长个子更像竹竿了,和白白胖胖的年年放一块对比,她在外人眼里就是妥妥的受到不公待遇的女儿。
她都不敢对外说她是收养的,这要是说了,他们的眼神就更复杂了。
年年一路都没有醒,年满不紧不慢地看完了画展,年年还睡的香甜。
年满看看时间,还有五分钟就到年年的饭点了,她找到一个遮阳的凉快角落,再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乳胶垫铺到上,解开婴儿背带,放下年年。
倒计时,三、二、一!
年年准时准点地醒了。
在家里,年年比钟表准时,钟表还有没电停转的时候,年年从没有喝奶误时的时候。
画展对面是一个售楼处,她路过时被发单员塞了一张宣传单。这个发单员明显地应付公事,宣传单里的宣传语是打造高档社区,社区里面都是别墅,每平米五万,她像潜在客户吗?
她猜测售楼处设在画展对面,是因为来画展看画的人绝大多数非富即贵。
画展是私人开办的,进入画展的门票价就是一万。非富即贵的人不把门票价当回事,来这里是为了欣赏艺术或者购买作品。其余的人来这里带着其他目的,或者为了“巧遇”投资商谈生意,或者为了制造浪漫的“邂逅”攀上枝头当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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