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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雨旸说,术业有专攻没错了。“没准,这六稿全被她毙了。”
    堰桥不作声。
    车子熄火在修车铺旁,堰桥折回头和同学叙旧,碰上同学的女友买夜宵来,堰桥盛情难却,饶是如此,他也没邀老傅下场。
    他反过来问老傅,“你急着回去吗?不急的话,等我一顿饭的工夫。”
    傅雨旸冷漠觑他一眼,随他去了,车子扔作一旁。去边上小河径边抽烟了。
    夹岸的小河,水往东流,月亮铺在上头,波光粼粼,风一拂,动静相宜。
    周遭有芦苇,傅雨旸的烟抽得小心翼翼,潦草且快,两三口,最后把烟蒂投进矿泉水瓶里。
    他站在河岸这一边,作遐思状。
    时间早已是第二天,且一点不止。
    傅雨旸这才抬脚回头,回车子旁,远远吆喝堰桥一声,“回了。”
    那端的堰桥好似不情不愿地从小凳上起来,拍拍手,冲老同学说再会,耳边一阵车驰声,由远及近,他认识她的车子。
    果然,那辆白色丰田凯美瑞,随着导航的目的地,就近靠边泊停下来。
    周和音一身米白色长裙,很居家的日常穿扮,外头罩一件空调间里的薄衫,长发散着,从车里不紧不慢地下来。
    钥匙和包还全在车里。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看到傅雨旸站在那跑车旁。
    然后,不声不响地走过来,起初十来步迈得很慢,很矜持,很谨慎,越到他跟前,探照灯把这一处四方之地,连同边上的灌木,都照得清楚分明。
    傅雨旸一不讶异她怎么会过来,二不提醒她,下车又没锁车子。
    只微微摊开手臂,呈迎接状,口里歉仄地告诉她,“很不幸,今天的拍摄不大顺利。缺设备,缺脚本,缺……灵气的导演。”
    周和音随即眉眼里情绪一紧凑,拾步跑向了他。
    耿头耿脑的人,十万分的勇气,撞得展臂的人,满心满怀。
    她口里忙不迭的话,比眼泪还要快一点,“Nana提醒我,你是有前度的,感情经营不好,我也会成为另一个前度,我不想有那么多的前度。也不想你今日这样待我好,明天又这样去对别人了。傅雨旸,我妈说一个男人最爱你的务实表现就是你可以支配他所有的钱,我还没有拿你的钱去买包、买相机、买车子、买房子……”
    某人一时间难从乍惊乍喜里平和,原本以为她会委委屈屈说些软和话,岂料一水的市侩生意经。傅雨旸哭笑不得,任由她扎在自己怀里,贴近他胸膛里跳动的心,“哦,原来你不大喜欢首饰那些啊。”
    第69章
    ◎孤身◎
    “喜欢。我都喜欢, 物质充沛,精神富足。这是每个人活着的目标。”
    周和音仰头看一眼揽臂环抱她的人,咬牙切齿的口吻。
    “妈妈说, 两条路让我自己选,一是瞒着他们, 二是光明正大的修行。”
    所以, 她来了。堰桥告诉她,老傅因为她的一句话,不眠不休也要帮她达成这个念想。
    周和音随即就下楼了, 笃笃的脚步声,出去, 丝毫没有瞒父母。
    她也不要幼稚地发什么朋友圈,她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够了。
    妈妈在门口压着嗓门劝小音, “你缓缓地来,你这夜星头地冲出去, 无论如何,你爸爸都要把不是算到傅雨旸头上的。”
    周和音满不以为然, “就是算到他头上了啊。我正因为说了一句,他才认到自己头上了。”
    “妈妈,我的心又不是石头钢铁,我会感动的,也会动容。凡事,论迹不论心,陆临你还记得吧,我好几次跟他提, 想带他回来, 哪怕去咱们店里, 他都闪躲掉了,他说还不到时候。分手的时候,更是一味说经济不足够支配他分顾感情,他要去B城了,奔前程是没错,可悲的是,他的前程从来没有我一席之地,甚至,反过来觉得我拖累了他。”
    “而我,和傅雨旸说的时候,是陆临没能帮我完成的一个愿望,我算到他头上了。”
    邵春芳终究还是由她去了,二十出头的孩子,她不愣头青,不血气方刚的,这个世界也就老了,枯木难春那种。
    眼下,周和音扑在傅雨旸怀里,哭得却不是他,也不是自己。而是爸爸,阿婆,她一味哽咽,“爸爸一定心里怄死我了,怄血一般地怄。”
    话这么说着,她的两只手又死死圈着傅雨旸的腰。
    傅雨旸一只手揉在她脑后,有一搭没一搭地安抚、宽慰,她言语向着家人,身体却在汲取他。
    这种悖论感,即便再冷硬的人,也被她哭着了。脑袋里空荡荡的,心里却很满。
    堰桥站在不远处,不无几分尴尬神色,傅雨旸干脆和他说话,指指他们开过来的车子,“你先回去。”要堰桥先把车子开回去。
    那……堰桥指指老傅怀里的哭包。
    “由她哭会儿。”傅雨旸自若地答。
    不要紧,哭从来不必叫停或者劝阻。哭完,情绪才会开朗,和阴天下雨晴天出太阳一个道理。
    怕只是,哭不出来,那才是真正的委屈与伤。
    堰桥把那辆跑车开走了,轰隆隆的引擎声,悄然归于天际。
    良久,周和音依旧埋在傅雨旸怀里,她不抬头,傅雨旸干脆把下巴搁到她头顶上,戏谑地思维发散开来,告诉她,尤记得那天你爸咒骂傅家父子一个德性,干些惠而不费的行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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