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来找母亲攀关系,博位置的大有人在。”江芙起身给卫芷按摩,“女儿说话不如她们甜,所以你不愿帮女儿。”
卫芷捏捏她的小鼻子:“别人是送金送银,你是只会说好话。可谁让你是我女儿。”
江芙知道这事成了。
她之所以敢应承江韵,不止是因二人姐妹情,还因为江松实在给自己安排了太多亲信,在朝廷和地方。
自古以来,每个权利在握的人会这么做。
身为亲戚的韩家,反倒很容易沾光。
只是之前韩家秉持清高,江韵又不在娘家走动,所以没有这方面的联系。但是财帛过多,官位够厚时,总会牵动人心的。
卫芷连夜从春姨娘那里,把老公给请出来了。
江柏还以为是自家正妻争风吃醋呢,本想好好体验把,没想到是为官事。
他打着哈欠,不甚在意:“这又什么不好说的。二丫头也是不和自家亲大伯说,反让三叔传话,拐个弯。”
卫芷瞥了他一个白眼。可不是人人的亲哥都是江松。
江松也不是对每个人都那么好说话。
过了一个月后,韩家二子的调任有了结果,去扬州做了知府。
扬州乃是天下肥地,真是把韩家上下喜坏了。
就连素来端着的韩士林也高兴不已,为儿子的这门婚事感到很值。
以前他还因,江松处置亲家,感到恐惧和冷寒,如今这种感觉却是消散了。
入了冬,江芙又要长一岁了。
卫芷念叨着一定要给女儿半场盛大的芳辰宴。
小弟江元在那啃酱猪蹄,忽道:“姐姐,那你岂不是快和苏瑜哥哥成亲了。”
卫芷轻斥儿子:“哪能叫人家名字。”
说起苏瑜是江元的长辈,就算加上哥哥两字,称呼其名也是不尊重。
江元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低头专心啃猪蹄。心里却想着,苏瑜给他带来的南方特色吃食。
有这个姐夫真是太好了,可以吃很多很多好吃的。
还有好玩得。
江元吃完去写字后,江芙认真和母亲说了自己的婚事:“母亲,我不喜欢苏瑜。”
卫芷想不通:“苏瑜温和有礼,且是真心爱慕你。芙儿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江芙望着母亲,定定道:“母亲,父亲少年时亦曾纯然待您,唯有您一人。为何您当时……”
她继续道:“这世上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办法改变。”
卫芷不同意:“你过于年轻气盛。”
卫芷把手里的汤婆子塞到女儿怀里:“你说的头一件事就错了。你父亲真心待我时,我亦是欢喜的。人心都是肉长的,怎么可能不感动。”
妇人凝望半开的窗户,风停了,余下白茫茫的雪。
“这世上最大的自以为是,就是你觉得离了某人天塌了,其实不然。芙姐儿,母亲告诉你一件事,谁了谁都可以过。就像我和你父亲。”卫芷道,“可又反过来说,做夫妻的,只要人不太差,时间长了都能处出感情。”
卫芷默默一叹,只是这感情太短暂,好像昙花一现。在江柏和春锦好上时候,就彻底没了。
她记得她刚生女儿那会儿,他还是莽撞的少年人,总是喜欢看女儿,喜欢黏着自己。
她那么快放下对吴世子的执念,不仅是看人家夫妻恩爱,也是因自家丈夫可爱。
只是人心易变,容易爱,也容易忘。
卫芷握着女儿的手:“苏瑜爱慕,嫁给爱慕自己的人,会很幸福。”
江芙清醒道:“他也会像父亲那样,有另外的女人,并和她们有孩子。”
“吴蓁的父母恩爱,可是吴郡王还是有庶子庶女。”
江芙:“母亲,我想要不变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与苏瑜玩笑般的约定,她觉得那不是不变。
她占着天然的劣势。
哪一日他背叛诺言,可以以大丈夫皆是如此,抹去曾经。
她若是阻碍他,会被认为妒妇。
卫芷看着琦年玉貌的女儿,心中震惊。她没想到女儿有如此的清醒认知,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芙儿,你能永远不变吗?”
江芙摇头。
卫芷道:“你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永远不变,又怎么能要别人一成不变。”
江芙有些难过:“娘亲,我只要我喜欢的人,我喜欢的人也只有我。合乎天地阴阳,从来没听说一阳多阴的。”
卫芷皱眉:“孩子,你可别看那些不切实际的话本。什么才子佳人,都是骗骗那些不得志的书生,闺阁里单纯的小姐。”
“你作为主母,掌握后宅内务,又有母家撑腰,谁敢辱没你?”
隔了千年的价值观,江芙不欲再争辩,无用。
江芙垂眸:“我不想嫁。”
卫芷以为女儿是不想嫁给苏瑜。
“芙儿心中是不是有人了?”卫芷不由自主道。她把江芙能接触的少年都想了边。想来想去,除了自己兄弟,就是吴氏兄妹。
难不成是吴蓁的哥哥?
那吴俢文也是一表人才,门楣也是般配。
最让卫芷心动的一条是,吴郡王府世代袭爵,又是皇室宗亲,比镇守东南的异姓侯稳固多了。
毕竟只要当今天下的主人,还姓吴,吴氏宗亲就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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