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梦初醒,拎起书包跑出教室,没等郑南与。
晚上齐祺躺在床上睡不着,摸出手机,那张照片让他设置成了桌面。也发给了郑南与,对方说拍的很帅。
“郑南与……”他小小声把这个名字衔在嘴边,后背出了一阵细细密密的汗。被子闷得他呼吸不畅,头埋在枕头里,他弓着腰跪在床上,手是烫的,过一会儿腿筋也麻了。
齐祺侧躺着露出一颗通红的脑袋,鼻尖的痣都像被汗晕开似的。
好恶心。郑南与不会喜欢他,齐祺知道,但是是他,是他……他一定会原谅自己,他不会这么说的。齐祺用鼻尖蹭了蹭温热的手机屏,闭上眼却觉得眼被阳光灼伤了,不断涌出泪。
早自习惯例的问题时间,齐祺昨晚就圈好了不会的题,等到早上问郑南与。郑南与向来有求必应,最近却出了特例,他敲着卷子说这题你问方宁吧,她讲英语题比我好。
物理呢?你去问下张永辉,他这块儿学得特别好。语文问李鱼儿,她是课代表。化学……
齐祺觉得郑南与在疏远自己,委屈之余做贼心虚,还是老老实实按他的话抱着练习册找其他同学。
“这里这个滑轮可以先不计算,你先搞清楚有几个力……”张永辉看出他心不在焉,停下笔,“齐祺,你在听吗?”
“啊?嗯……”齐祺低下头,“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啊,你是不是觉得我讲的没郑哥好?”
齐祺赶紧摆手:“没有!我,我走神了……”他眼睛瞟到一边,郑南与正在给一个女生讲题。
张永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说:“齐祺,你别老看郑哥啊,他也很忙的,不能24小时只为你服务嘛。偶尔屈就下,听我们讲凑合凑合呗,又不收你钱。”其实张永辉也很擅长讲题,齐祺听得很明白,只是他心里没人替代得了郑南与。
但他也明白,郑南与不是自己的,他那些惦记是妄念。郑南与肯为任一个做不出题哭泣的同学呆到六点,如果说有什么特别的,只能说齐祺做不出的题多,又近水楼台,所以总被哄。
过一周齐祺也习惯了,题做不出该找哪位“讲师”。他埋头写卷子,正确率一点点往上爬,终于有一次对答案后全对了。
齐祺高兴得嘴角上扬,捏着选择题卡,用红笔打了个漂亮的对勾。
“齐祺,你笑起来挺好看的。”方宁不知什么时候转过来趴在椅背上看他,“你眼睛怎么这么大啊?”
“啊?”齐祺懵懵地眨眼。
“就是刘海儿太长了,佳佳,你说是吧?”方宁问另一个女同学,几个正聊天的姑娘就都围过来,七嘴八舌说他应该剪什么发型。其实刚剪过也没多久,但他头发长得快,李鱼儿翻出根多余的头绳,把他刘海全撩起扎了个苹果头。
齐祺不知所措,乖乖的受摆弄,头上又多了两个女生的小卡子。
“你看,是不是很可爱?”佳佳拿镜子给他看,齐祺脸迅速红起来,怎么逗都不肯再看了。
过会儿郑南与过来:“你们都挤在我座位干嘛呢?我都没地儿坐了。”
李鱼儿说:“我们给齐祺梳头发呢,超可爱!”
当事人已经把头埋在双臂下,死活不抬头,怎么劝也没用,能看出的唯有露出的半截后脖颈粉得像桃。
郑南与坐下说:“给我看看。”齐祺才肯抬头,微微撅着嘴,垂着睫毛不和他对视。
“噗,”郑南与笑出来了,摸摸他脑袋,“是很可爱,齐祺!”
齐祺看郑南与笑了,自己也傻笑起来。
上课了,他把那张全对的答题卡给郑南与,错题可以问别人,但对的要给郑看,因为他知道他一定会夸自己。
“厉害,进步好快。”郑南与从不吝啬夸奖,那双大手把他头发呼噜得乱糟糟,还会对他笑。
十月下旬,天终于凉了,齐祺不怕热怕冷,早早裹上校服外套。郑南与问他放学后有没有空,有点事找他,能不能留下来吃晚饭。齐祺给家里打电话确认了可以,心里却十分忐忑。
他担心是自己被看穿。明明最近很注意,刻意保持了一定距离……也说不准,谁叫郑南与那么聪明,他总是能一眼看出谁对他有意思,然后提前委婉地拒绝掉。
齐祺紧张地跟在郑南与身后,手心里都是冷汗。郑南与拉着他的手腕,他们很久没有这样过了,难道是最后的一点补偿?
“你先去那桌,看见了吗?方宁他们坐那里,我买个东西就来。”
这个点食堂人还不多,因此那一小撮人十分显眼,有五六个,都是班里熟悉的同学。齐祺紧张地坐下,张永辉问他:“你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
方宁说:“不急,咱们一会儿再吃饭,先吃别的。”其他同学也点头,大家聊起今天的英语课又拖堂,总之是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齐祺坐立不安,总觉得有种风雨欲来的氛围,偏偏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齐祺!你闭上眼睛!”佳佳突然说,“转过去。”
他条件反射听话的照做,然后听到郑南与的声音。
“可以睁眼了。”他睁开眼,看到郑南与捧着一个蛋糕站在他面前,笑眯眯看自己,“齐祺,十八岁生日快乐!”
朋友们围着他欢呼起来,给他戴上生日帽,唱了生日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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