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书原回了一个字:“好。”
穿上外套付嘉去楼下接人,谁知却在电梯里撞上徐书原。
“你已经下班了?”付嘉很诧异。
“刚下。”
难道他是专程在等自己吗。电梯里只有徐书原一个,灯光显得他又高又瘦。
“去接你爸?”
“嗯。我怕他一会儿跟我同事乱讲话,所以想嘱咐他几句,让他别太高调。”
见徐书原手里没拎电脑包,付嘉觉得奇怪,想要追问时电梯又到了。
徐书原按住开门键,示意他先出去。付嘉走出几步又回头,咬了下唇说:“要不你从地下走吧,免得撞上我爸。”
“嗯?”徐书原看着他。
他知道是自己声音太小了,只好把话重复了一遍。徐书原站在电梯里仍旧看着他,里面灯光很亮,徐书原的表情却很模糊。
少顷,摁住按钮的手松开了。电梯门缓缓关上,徐书原也收回了目光。付嘉从他脸上读出失望,尽管很淡,但却真真切切地存在。
付为民上去寒暄几句后就带着儿子离开。坐在老爸的迈巴赫里,付嘉一直在低头发信息。
“到家了吗?”
很久没有回,不知道徐书原是不是在洗澡。
“最近工作还适应吗?”听爸爸在旁边问,付嘉心不在焉地应付了一句“还行”。
“听你刘伯伯说金融组那边事情少,工作内容也更有深度,需不需要我帮你运作运作?”
“不用。我在四部挺好的,爸你别插手我的事。”
他爸低嗤了声:“我要是不插手你还到不了四部。”
付嘉手一顿,收起手机把脸转向窗外,不言不语了。
“老于。”他爸抬声,“你把隔音板拉上,我要打个电话。”
司机马上照办。
面前的隔板缓缓上升,付嘉以为他爸真要打什么重要电话,顺势说:“要不把我放在前面那个路口吧,正好我去商场转转。”
付为民却摆摆手:“别跑,我还有几句话要问你。”
付嘉心一凉,只好硬着头皮玩手机:“什么话……”
“听你妈说你最近开销大了不少,钱都花哪了?”
“没有吧。”他嘴硬。
“半个月花了二十几万,这还叫没有?”付为民眼神锐利,“你平时出手阔气点我不过问,但凡事要有个度,别沾染上那些坏习气。”
“什么坏习气。”付嘉前额抽紧,“我就是跟朋友出去玩结了几次账,仅此而已。”
“那你跟我解释解释那些家电是怎么回事。”
爸爸知道了?
付嘉头脑轰一声炸开,顿了顿,抬声道:“这有什么好问的,我捐了,送人了,不行吗?”
“你不用跟我喊,越喊说明你越心虚。”
话音刚落,付嘉的手机突然亮了,他赶紧扣过去不让他爸看到:“骚扰电话。”
他爸冷哼一声:“在我面前就不要演戏了,你那点演技骗骗你妈还行,骗我差得太远。”
“我没——”
“好了。”他爸摆摆手,目光重新移回正前方,“年轻的时候上一两回当很正常,但是事不过三。对方是真心喜欢你还是图你的钱,自己要心里有数。”
付嘉没听懂这话更深层的意思,只是应激一般执拗起来:“是不是妈跟你说什么了?你们真的太过分了,我自己心里当然有数,不用你们整天替我操心。”
“你以为我们愿意操心?”他爸彻底冷下脸,“有些话我没说透是顾全大局,你不要以为大人都被你蒙在鼓里。我告诉你,赶紧整理整理断了。”
“凭什么?”
作为独生子,从小到大付嘉都是娇生惯养,还从来没被这样疾言厉色地教训过。
当下他胸膛剧烈起伏,大声跟他爸争执,“我跟谁交往是我自己的事,谁也不能替我决定。”
付为民气极了直接拍着座椅骂:“不识好歹的混账东西,老子给你留着脸呢!”
付嘉眼泪在眼眶里汹涌打转,一直忍到下车也没有再说一个字,回到家就仓皇地摔上了房门。
花园的付母进来问老公发生什么事,付为民烦躁地摔了件杯子:“我点了他几句他就跟我喊起来了,让我们别管他的事。”
付母一听,心也寒了:“不管就不管,随他去,我看他能落个什么好下场。”
一回房付嘉就倒在床上。
他没想到自己连对方是个男的都还没说,爸爸就直接命令他分手。怎么办?现在坦白恐怕只会火上浇油,想要取得父母的谅解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继续瞒下去,怎么对得起徐书原呢?
他感觉自己是被放在火上烤,内心饱受煎熬,躺了很久才慢慢压下惊惶,拿起手机给徐书原打电话。
嘟了几声,通了。
“徐书原……”一开口嗓音就哑了。
彼端很快传来徐书原的声音:“出什么事了?”
“我爸可能知道了。”付嘉说,“他让我赶紧分手,还说什么给我留着脸面……”
电话里安静了一瞬,徐书原问:“你怎么回他的。”嗓音有些紧绷。
回想起来付嘉还有点战战兢兢,不过也庆幸自己当时说出了心里话:“我说跟谁交往是我自己的事,让他们别管。”
徐书原没搭腔,电话里只有一点微弱的电流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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