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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戚烟抬手擦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似的。
    眼前的世界是模糊的,看不真切的,耳边能听到是尖叫,是谩骂。
    小孩子在哭,尖声嚷着:“爸爸妈妈不要吵架。”
    戚烟吸了吸鼻子,头发被泪水打湿黏在脸上,她捋了把头发,抽纸巾擦泪,纸巾跟不要钱似的,一张接一张地抽丨出来扑在脸上。
    呼吸一滞,她感到窒息,甩手将纸巾砸出去。
    整包纸巾落在地上,滚动两下,便不动了。
    手机铃声响了。
    她没听到。
    指尖是冰的,眼眶在发热,一腔负面情绪在身体里翻涌,按捺不住,无法静止。
    沙发上的抱枕被丢到地上。茶几上零零碎碎的东西也无法避免,放置许久的苹果已经干瘪,砸在地上被玻璃扎烂。烟灰洒了满地,花瓶也“哗啦”一声碎了,枯萎的花叶掉在地上,花瓶里的水淌湿地板。
    大番薯站在猫爬架上冲她大叫。
    戚烟喉咙又酸又堵,想叫它都叫不出来。LJ
    她屈起双膝,抱着腿,蜷缩在沙发上。
    直到手机没电关机,直到有人上楼拉架,直到小孩子停止嚎啕大哭……
    这个夜晚好漫长啊,好像永远都等不到黎明的到来。
    大番薯睡了。
    戚烟回房间,从衣柜深处翻出一瓶香水——这是戚淑仪生前最常使用的香水,她一直有在好好保存着。
    香水喷在空气里,味道迅速漫开,随后,她搬出笔记本电脑,熬了一个通宵,把戚淑仪拍的电影都过了一遍。
    看着那张记忆中无比熟悉的脸,随着剧情发展,做出她不熟悉的神态动作,渐渐变成她陌生的模样,戚烟恍惚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戚淑仪了。
    戚淑仪陪伴了她多久,才离开她多久。
    她把她放在心口最敏感柔弱的地方,但凡有人碰一下,她就痛不欲生。
    可是,她现在竟然觉得她好陌生。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戚烟恶心犯呕,找了个袋子兜着,一边看,一边吐。
    直到胃里空空,吐出酸水,甚至是胆汁。
    吐干净,就能好了吧。
    大番薯夜里睡不安稳,偶尔喵叫几声。
    她没心思搭理它。
    看完全部影片,天色已蒙蒙亮。
    戚烟好像脱了一层皮,头晕眼花,脸色苍白,起身时,头重脚轻的,差点摔一跤。
    笔电从怀里掉下来,摔在一地碎瓷片里。
    她扶着茶几,看着满地狼藉,烦躁地把头发往后梳,指间缠着几根掉落的发丝。
    吐出一口闷气,戚烟动作迟缓地蹲身捡起笔电,摆在茶几上。
    大番薯朝这边走来,被她挥手赶跑。
    她给它准备猫粮,盘腿坐在地上,歪头抵着墙,看着它吃。
    大脑彻底宕机,她什么都想不出来,眼睛又涩又胀,很疲惫,却丝毫酝酿不出睡意。
    大番薯随它主人,吃东西也慢吞吞的。
    地球仍在转,太阳依旧打东边升起。
    阳光穿射玻璃,给这间闷沉沉的房子捎来微不足道的生气。
    又一个清晨到来,人声、脚步声、车鸣声照常响起。
    楼上楼下的人,开门,关门,去上学,去上班,去买菜……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奔溃抓狂而奔溃抓狂,也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欣喜若狂而欣喜若狂。
    她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些人还顶着一张丑恶的嘴脸,在说三道四。
    她的日子也还得过下去。
    只是她需要一点时间缓缓,需要一个地方躲躲,更需要一个宣泄口发泄情绪。
    门铃被人摁响。
    大番薯闻声抬起头。
    戚烟摸着它的小脑袋,让它继续吃。
    门铃响了三分钟,门外的人在叫她的名字。
    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有点哑,能听出他的焦急、担忧和疲倦。
    “戚烟,开门。”
    话音刚落,门“咔哒”打开。
    楼梯平台上方有扇窗,亮光透进来,跟楼梯梯段的昏暗交汇,照亮他小半个侧身。
    熬了一夜,吐了一夜,她的状态很糟糕,周越凯看起来也不太好。
    他用那双黑白分明的凤眸打量她,呼吸很轻,神色很淡,手上的刺青张扬地暴露在空气中,从身前向外打开,为她敞开怀抱。
    时间好像被拉回两年前的那一晚。
    只要她肯开门,就能看到他在门外。
    门缝窄到只塞得进一个人。
    她用额角靠着门框,站得歪歪斜斜的,眼眶是红的,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努力提了提嘴角,抽搐似的,好不容易才把左侧嘴角提起一点弧度来。
    “别笑了。”周越凯说,“笑得比哭还难看。”
    于是她瞬间破防了。
    “周越凯。”戚烟叫他,嘴巴一瘪,飞扑进他怀里。
    熟悉的气味漫到她身上,他的体温环抱着她,起起落落无定所的心脏在他这儿落了地,生了根,风吹雨打,野蛮生长。
    她在哭,抑制不住地啜泣,把所有情绪诉说给他听,把自己往他怀里送。
    体温熨帖着体温,有点热,快呼吸不上来。
    楼上那户人家送孩子去上学,路过时,好奇地探头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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