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回叫的都是网约车。
返程时,司机师傅接到妻子的电话,说是让他回家前,顺便去市场买点菜。
戚烟眼珠一转,让司机师傅送她到菜市场,她也想要去买点菜。
回到别墅,她把一大堆东西搁在玄关的柜子上,边捶着酸疼的胳膊,边换鞋。
她早早就预约好了上门取件的时间,前脚刚回到别墅,快递小哥后脚就到了。
把油画寄出去,将工具和材料拿进房里摆放好,然后拎着食材和药材进厨房。
她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手脚很利索。
煲老火汤费时,要将筋肉炖煮至软烂。
戚烟用手机定好闹钟,为防万一,隔三差五就要进厨房看一下。
等汤煲好,临近下午五点。
戚烟站在周越凯的房门前,抬起手,准备敲门的时候,犹豫一阵,缓缓垂下,落到一半,又忽地抬起。
“咔哒。”房门猝不及防地被人拉开。
周越凯站在门口,左手还搭在门把手上。
一头短发略显凌乱,眼睛半眯着,神情呆滞,俨然一副没睡醒的倦懒模样。
他歪歪斜斜地倚向门框,身上宽松的家居服被压出褶皱,领口滑向一侧,露出一截凹陷的锁骨。
“有事?”嗓音磁性沙哑,听着有些撩人。
戚烟硬着头皮问:“你喝汤么?”
周越凯揉揉脸,总算清醒了点,“什么汤?”
“沙参玉竹薏仁猪蹄筋汤。”戚烟说。
周越凯没急着回应她,顺手带上房门,越过她走进洗手间,手指一挑,打开水龙头。
水流哗哗响。
他躬身,捧水洗脸。
“喝不喝?”戚烟问他,被他这爱答不理的态度弄得有些局促不安。
他抬起头,镜子照出他的脸,以及他身后她的身影。
两人的视线在镜中交汇。
他捋了把被水打湿的头发,转身,双手反撑在盥洗台边沿,好整以暇地睨着她,笑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戚烟瞥了眼紧闭的房门,双手抄进卫衣兜里,“健脾补肺,补脚力,健筋骨,你爱喝不喝咯~”
说罢,她抬脚要走。
“专门为我做的?”周越凯挑了下眉。
戚烟回头冲他吐了吐舌头。
周越凯偏头笑了声,跟在她身后走至厨房,打开冰箱门,取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再开口说话,声音经过浸润,总算没那么哑了:“戚烟,求人办事可不是你这样的。”
“哦。”戚烟自顾自地拿碗盛汤。
汤有点烫,水汽和香气袅袅飘散在空气里。
她盛了两碗,其中一碗搁在灶台上,另一碗则端出放在餐桌上。
她拉开椅子坐下,舀起一勺汤,鼓着腮帮子,“呼呼”吹气。
周越凯瞧着剩在灶台上的那一碗,眼中笑意渐浓。
这摆明是留给他,让他自己端出去的。
“你在这汤里下毒了?”周越凯戏谑道。
“没有。”
“那就是下了不情之请。”
戚烟一口汤送进嘴里,被烫得差点吐出来。
她囫囵咽下,吐着舌头,“嘶嘶”倒吸凉气,头低垂着,捏着汤匙搅了几下热烫的汤水,终于还是忸怩地开了口:“我想借用你房里的院子。”
“做什么?”
“画画。我房间太小了,不方便画尺寸较大的画,也放不下。”
周越凯觉得好笑:“又不是只有我房里的院子能放得下你的画。”
“但我不想被他们看到啊。”戚烟还在搅弄汤水,“而且,李乔妤很喜欢开趴体,经常会叫人到家里玩,不是吗?平时我都可以躲在房间里,可要是我把画忘在外面,被人看到了,会很麻烦的吧?”
周越凯:“你画的什么画?”
戚烟:“油画。”
“只是普通油画?”
“行画。”
周越凯又抿了一口矿泉水,没动那碗汤,走到她对面坐下,“你在卖行画。”
戚烟轻轻“嗯”了声。
周越凯知道她家里以前是卖行画的,所以并不意外,只是好奇:“缺钱?”
戚烟放下汤匙,对上他的眼,“嗯。”
周越凯静了两秒。
那短短两秒内,戚烟庆幸他没问出“为什么不找李家要钱”这一类的蠢话。
“要钱做什么?”他神色认真了几分。
戚烟回:“做很多事。”
“被人欺负了?”
“没有。”
周越凯忽然笑了,点点头,“也是,谁都可能被欺负,唯有你不可能。”
戚烟皱眉,“什么意思?”
他拧紧瓶盖,上身向后靠,慢条斯理地分析她:
“你受不得气,脑子一热,完全不顾后果,有仇当场就得报了。偏激冲动,急躁易怒,这样很容易自断后路,把自己逼入绝境。”
被他当面指出,戚烟感到相当不自在,故作淡定地低头喝汤,语气冷下来:“所以你到底借不借我院子?”
“一碗汤,你就想随意进出我的房间?”
戚烟一噎,被汤呛到,咳得脸都红了,“只是借个院子而已,谁对你房间感兴趣?”
周越凯说话一针见血:“那你是不是会进出我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