衬衫罩不住长势喜人的将军肚,纽扣间的衣缝显露出若隐若现的肚皮。
“你就是戚烟?”
开口就是戚烟这两天最常听到的一句话。
不同的是,何老师说这话时,面色白里透红,笑得都快找不着眼睛了。
戚烟没再晃袖子,回应:“我是。”
何高上下打量她,右手拍她肩膀,“我叫何高,是你班主任。都说教学相长,学而无涯,未来一年,我们相互指教。”
粗厚的大手搭在她左肩上,有点沉。
戚烟心下狐疑,硬邦邦地道了声“老师好”。
“你这校服是新都的?”何高抬起另一只手,指向她胸口处的图标。
他的动作又快又突然,戚烟避之不及,被他戳了一下,只是眨眼的工夫,再定睛一看,他指尖点在距她身体五公分远的地方。
好像刚刚只是他不小心碰到的一般。
可留在胸前的恶心触感,却成百上千倍地在她身体里发酵。
戚烟拧紧眉头,本就不好的心情,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她一甩手打在何高的手臂上。
何高吃痛抽手,倒吸一口气,咬牙克制地爆出一个“艹”,捂着被打红的手臂,眼睛上斜怒视她,“你怎么能打老师呢?”
打他那一下,戚烟的掌心也火辣辣的疼。
她夸张地哆嗦着手,另一只手忙不迭擒住手腕,信口胡诌:
“对不起,老师,我有‘肢体接触障碍症’,别人一碰我,我就觉得不舒服,严重的时候,可能会动手打人。”
“真的假的?”
“老师,这个是心理疾病,我有在积极接受治疗了。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让我的心理医生跟您说明情况的。”她煞有介事地说。
因这一出事,何高对她的好脸色有所收敛。
走出去跟保安大叔说几句,就站在保安室门口,冲戚烟招手:“走,我带你去教室。”
戚烟抬腿跟上,高马尾在身后轻快地左右晃动。
《运动员进行曲》循环播放第二遍,各栋教学楼的学生们鱼贯而出。
在涌动的红白两色里,戚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几乎所有人都在侧目看她。
她所经之处,总有一瞬的寂静,紧接而来的,是排山倒海之势的吵闹喧嚣。
何高带她踏上高二教学楼的楼梯,见学生们无序地拥堵在楼道里,不悦地沉声训斥:“不赶紧去操场集合升旗,杵这儿干嘛呢?”
学生们这才回魂,呼啦啦地下楼。
眼睛却还是黏在戚烟身上。
“近看比李乔妤还漂亮,而且长得好有辨识度啊。”
“她身上好香,你闻到没有?”
“刚转走一个校花,转眼就来了个新校花,绝了!”
……
有调皮的男生贴到何高身边,嬉笑说:“高哥,这您班上的新同学?”
何高黑着脸,叫他别成天不着调,要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高二1班就在二楼,最靠近楼梯的那间教室。
何高指着教室最后一排靠后门的位置,让她先去坐着,因为她没穿附中校服,所以暂时先不用去升旗,免得被扣分,影响优秀班级的评比。
戚烟非常有集体荣誉感,直点头,问:“那我去哪里领校服,办校卡?”
“我先去操场看着他们,等回来了,再带你去。”何高说着,手还想拍在她肩上,在半空停滞一秒,硬生生收回去。
很快,整栋高二教学楼就安静下来。
空无一人的教室里,戚烟用湿纸巾擦拭桌椅,把干瘪的书包塞进桌肚。
她在座位干坐了几分钟,觉得无趣,手机摸来摸去,也没等到那个“大番薯”回她短信。
按灭屏幕的瞬间,她猛然记起脚链还在周越凯那里。
她没穿校服,所以没去参加升旗仪式暨开学典礼。
周越凯不仅没穿校服,腿脚还不方便,照理来说,应该也没去。
戚烟把手机放进口袋,走出教室。
不知道周越凯在哪个班级,她只能一间教室一间教室地找过去。
一直找到四楼,高二16班。
比起空荡荡的高二1班,他们教室放眼过去,每张桌上都堆着山一般的书本资料。
戚烟就站在走廊的窗户旁,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书山,看他懒恹恹地坐着,单手支颐,眉眼低垂。
右手捏着一支水笔,有一搭没一搭地绕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打转,偶尔提笔在卷子上写几下。
窗户没关上,书页被一阵风吹得哗哗作响。
窗帘摇摇曳曳,光线明明暗暗。
他的身影影影绰绰。
戚烟心神一晃,大步流星地走进教室,脚背勾住他前座的椅子,转了小半圈,伴随拖沓的嘎吱声,大大咧咧地坐下。
动静闹得挺大。
还以为他会看她,实际上,他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
戚烟的掌心摊在他眼前,开门见山:“我链子呢?”
周越凯手中的笔不紧不慢地转完剩余半圈,在纸上填下一个数字,这才回:“没带。”
“是没带还是扔了?”
“下次给你。”
“下次是什么时候?”
“你让我觉得心情好的时候。”
什么狗屁回答?
戚烟刷地抽掉他的卷子,背在身后,“你还不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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