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卷迷迷糊糊地哆嗦,一会儿觉得自己在真吾崖,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已经回到了灵泽州家里,可是就算在家里,灵泽州好像也变成了冰天雪地,冷得要命。
有人把一层又一层的被子盖在小卷身上。
小卷拉住那人的手不放,委屈得呜呜咽咽的。
那人没说话,伸手摸了摸小卷的额头,给她掖紧被子。
可小卷还是一直抖。
后来突然就暖和了。
一个又大又温暖的东西铺天盖地地包住小卷,毛茸茸的,好像有人用火热的软毛毯子给小卷做了个安乐窝。
小卷蜷在窝里,双手使劲揪着厚实的毛,把脸贴在毛里蹭着,整个人都舒服了,一身又一身地出汗。
等小卷再醒来的时候,不知是什么时候,也不知过了多久。
眼前是厚密扎实的白毛,一只巨大的虎爪正盖在小卷脸颊上,还好只有肉垫,没露出爪尖,否则小卷就得破相。
小卷正蜷在大白虎怀里,小卷小,白虎大得多,整个人都被他紧紧地包住。
怎么就窝到他怀里了呢?
小卷连踢带踹,七手八脚地往外爬。
他的虎身是个庞然大物,死沉死沉的,任小卷踹了半天,也不睁眼。
小卷好不容易钻出来,喘了口气,觉得眼前发白,人虚得不行,忽然想明白,自己好像一直在烧着?
小卷摸摸额头,热度似乎是没了。
外面仍然是呼啸着的风雪声,炭盆里的火彻底熄了,从他怀里出来,小卷才发现屋子里冷得像冰窖,白虎仍然躺着一动不动。
他该不会冻死了吧?
小卷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立刻知道没有。
他烫得像只火炉,怪不得刚刚抱着那么舒服。
“纪恒?纪恒?”小卷叫他。
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一点声音,仍旧闭着眼睛。
小卷摇摇他,顺手拔了拔他的胡子,又揪了他肚子上一撮毛,最后胆大包天地拽了拽他的大粗尾巴。
他居然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他这是也生病了?
谁让他逞强,刚连夜冒雪爬上真吾崖,又紧接着出去打鸟找柴火。
真吾崖特殊,任是白虎的神兽之身也撑不住。
小卷把炭盆重新烧起来,把屋子弄暖和,用他找回来的木柴点上灶,割了点鸟肉煨粥吃了,终于感觉好多了。
小卷又回来看纪恒。
他身上依旧烫得惊人,就算是老虎,也不该这么热。
识大体顾大局的不止他一个人。他不能让小卷冻死,小卷也不能让他出事。
白虎王的继承人为了救一只青鸾出岔子了,就是给整个青鸾一族找麻烦。
小卷费了好大的劲,又拖又拽又推,才把他挪到炕上烧热的那头,用被子把他捂好,去烧了水,扳着他的头,给他一点点灌下去,又勉强喂了点粥。
纪恒还烧着,小卷用布浸了雪水,敷在他头上。
敷了一天,他的热度就是不退,小卷很忧愁。
晚上,风雪小了点,小卷合衣在他旁边躺下,摸了摸他的头,心里默默筹划。
明天早晨就算风雪不停,无论如何,还是要试试能不能越过峡谷,飞回宛丘。
就算不能把他弄回去,好歹可以给他带点药回来,不然就这么等着师父他们,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小卷发着愁睡了,睡着睡着,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压在身上,压得人呼吸不畅。
小卷闭着眼睛本能地推了一下。
热乎乎的,触手所及之处,却不是毛,又光又滑还有弹性。
小卷立刻被吓醒。
天亮了,纪恒的脸正在很近的地方,眼睛睁着,望着小卷。
他发着烧,眼睛格外亮,唇色也比平时红,实际上,从下颌到喉结,从一对漂亮的锁骨到胸前,全都泛着红。
他全身都火烫火烫。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突然变成人形。
不穿衣服的老虎看着不怎么尴尬,不穿衣服的人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小卷吓得魂都没了,赶紧推开他想往外爬。
纪恒却用胳膊牢牢箍住她,好像不太明白她为什么那么慌,忽然逼近小卷。
他的呼吸热得灼人,就在小卷以为他要亲下来时,他却张开嘴,在她脸颊上肉肉最多的地方咬了一口。
还好下嘴不太重,但是还是疼。
纪恒又就着刚刚咬过的地方舔了舔,低声感慨:“小破鸟,真好吃。”
小卷:???
他是把她当成门口挂着的那几只雕了吗?
小卷要疯了。
他大概是脑子烧坏了。
小卷跟他较了一会儿劲,无奈这个人糊涂着,无论怎么揍,都不怕疼一样死死抱着小卷,好像真是抱着他好不容易才弄回来的鸟肉。
小卷绝望地给了他一耳光。
他被打了,困惑地看着小卷,却没松手。
小卷没办法,又狠狠抽了他一耳光。
这次他干脆不理了,把下巴抵在小卷肩窝里,闭上眼睛,一副随便你抽的样子。
小卷一鼓作气,连抽了他好几下,一点效果都没有。
外面忽然传来敲门声,是师父清晰的声音。
“小卷?纪恒?”
师父竟然亲自来了?吊桥看来已经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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