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你装睡。”他知道她觉浅。
“昨晚没睡觉。”简觅夏终是放弃,从包里拿出kindle看书。
“小学生春游的心情吧。”
“你才小学生……”简觅夏偏过头去同他耳语,“我总有点不安。”
路温纶稍稍退开,“嗯?”
“不是和你说了么。”简觅夏小声说。
路温纶往斜前方的座位瞥了一眼,“别担心了,就当你自己出来玩。”
“你真行。”
“人要是事事忧虑,岂不是不用做事了。”
“其实我也这么想,我很讨厌一些生活琐碎,可是吧……”
路温纶拍了拍简觅夏手背以示安抚,“你看什么?”
“《色情》。”
“巴塔耶。”
“嚯!”
路温纶抬眉,“当我没念过书么。”
“不知道你看哲学。”简觅夏说,“前阵子读福柯,溯源读一下。”
“我以为你比较存在主义。”
“前两年看了一些加缪、萨特和波伏娃,还是比较虚无的状态。”
“福柯有给你方法论?”
“不能说是方法论。给了我看问题的另一个角度吧,有时候也觉得是指引,他有的话给了我宽慰。”
“嗯。”
“路温纶……”
路温纶看向简觅夏。
飞机上的环境实在让人很难谈论需要深度思考的话题,简觅夏轻轻摇头,开始看书。路温纶浏览他的资料和报告文书。前座的唐钰和向阳都睡了过去。
飞抵机场,酒店专车来接他们。酒店在山的另一边,坐拥一弯私人海滩,他们入住高层海景套房。
路温纶和向阳是精力充沛那一类人,换上更加舒适的夏威夷衫和拖鞋,出门晒太阳。简觅夏不愿浪费大好阳光,和他们一起。
零星泳装美女在泳池旁凹造型,向阳往更远的海滩走去。简觅夏在海边站了会儿,让路温纶陪她去酒廊。
两个人坐在朝向大海的露台上,喝金汤力和威士忌,燃着烟。一时间令人忘记时间尚早。
“你在飞机上想和我聊什么。”
简觅夏瞧了瞧路温纶,不知怎么的感到有点心悸。
“哦,我就是想说,你有没有想过死亡。”
“很早以前,你问过吧。”
“嗯,关于你爸爸,你还那么想么。”
路温纶缓缓说,“我可以理解他了。”
“你有想过吗?”
路温纶一顿,注视简觅夏,“你有想过?”
简觅夏笑了笑,“有次和朋友去鸭川,半夜我一个人出去,一边喝啤酒一边沿着河堤散步,忽然一下就想倒头栽进河底。你知道,很多问题没有那么具体,却像螺旋一样缠绕在一起,人就在其中打转。”
“从前我就觉得,你有一种自毁倾向。可能每个人都有,但你完全没有宣泄的办法。”
“我就找你吵架。”简觅夏笑了下,“可那时候你总想回避责任,又要求我做一个听话的情人。”
路温纶不语。
简觅夏忽然说:“其实我有一个秘密。那么多人喜欢你,可是我总觉得我的不同,我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你。”
路温纶眼里有笑,“是吗。”
“后来我看德波顿的小说,大概就是说‘只有你懂得我’是一种错觉,陷入恋爱的人会施展百般武艺证明他们是彼此的命运。”
“我不太喜欢德波顿。”
简觅夏又笑了,呷了口金汤力,“我就知道。”
“他絮絮叨叨的拆解剖白失去了小说的乐趣。”
“你还喜欢村上春树吗?”
“喜欢。”
“你看过布朗·肖么。”
“看啊,《黑暗托马》。”
简觅夏感到酒精令脸颊发烫,“你说得对。”
“什么。”
阳光里,好似从未如此清晰地见过他的眉目。
“宇宙法则。”
路温纶笑了下,“什么意思?”
简觅夏轻轻摇头。
*
将近十一点,傅禹和张约翰到了。向阳把唐钰叫下来,一起到餐厅吃点东西。
简觅夏方才贪杯,又吃了饭,有些困倦,独自回房间午睡。
他们计划晚上吃海鲜大排档,然后去夜店。简觅夏定了闹钟,却是先被路温纶叫醒了。路温纶打电话来她房间借防晒霜。
简觅夏说:“哥,你那么会收拾自己,怎么不带防晒霜啊。”
路温纶真忘记了,外边实在太晒才来跟她借防晒霜。
“给你吧,我美黑。”简觅夏玩笑。
路温纶站在盥洗台前涂抹,简觅夏觉得他够马虎的,指点这里没抹,那里该多涂。
“你很烦。”
“那不然你晒脱皮回去好啦,让公司的人都笑一笑。”
路温纶乜简觅夏一眼,后者不客气大笑。
不经意瞥见镜子,二人皆愣了愣。太熟稔,默契,藏都没法藏。
“白痴。”他垂眸。
“神经。”
“白痴!”
“神经!”
“简觅夏你幼不幼稚。”
“幼稚又怎么了,神经!”简觅夏走出盥洗间,抄起烟盒与打火机往房间外走去。
路温纶快步跟出来。
他们换了泳衣,分明两个人却似挤电梯。简觅夏胸型刚刚好,成年女性的腰臀比由于过分纤细而凸显,路温纶收回视线,感觉空气不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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