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是。”一连串的问题,廉城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了,“齐凯泽是我……是我的主人。但是戚斯年长官说我是独立的,在这里没有主人,所以不让我这样称呼了。我是魏苍队长从沙漠救回来的,他说他会给我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就是这里。”
“主人?”杨屿对这个词并不陌生,觉醒者是精神体的主人,但是还没听过人是人的主人。在基地里,只有长官。
“嗯。”廉城点了点头。
“主人是干什么用的?”杨屿再问。
“主人是使用我的。”廉城解开了外套拉链,“就是这样使用我,命令我。我以前有很多主人,齐凯泽是最近的一个,他们给了我很多的礼物和首饰……他要把我送给别的基地,但是路上好像遇到了什么事情,所有人都被杀死了,只剩下我。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骨头都没剩下,我在沙漠里走了一天半,累晕过去,再醒来时已经被魏苍队长救了。后来戚斯年长官说,以后不要再提这些事,我就没再说过。我以为魏苍和戚斯年长官也要使用我,可是他们说,他们不用,护卫队也说不用。”
杨屿坐成了一尊雕像。
廉城总是将“使用”这个词挂在嘴边上,是戴着配饰来的,戚洲还说他身上的链子和环非常漂亮,金光闪闪。
原来那些东西都是齐凯泽给的,齐凯泽是廉城的主人。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杨屿直直地看向廉城,自己的声音都快听不出来了。
廉城摇了摇头。“主人做什么,我们无权过问。”
“我们?”杨屿刚问完,屋门就开了,玫瑰烦躁地走进来抓地,像是想要咬死谁。
“我是在高塔里长大的,离开高塔无法生活,塔里也有我这样的人,我们负责保护主人,满足主人的需求。”廉城很诚恳地回答,“杨屿长官,您是不是要做我下一个主人了?”
杨屿正在出神,丝毫没注意到廉城这句话。可他的这番沉默被廉城误解为默认,按理说,主人的变更不应该由自己做主,自己的身体也没有资格做主,可是在这一刻,他眼前忽然晃过了一个人的笑容。
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况,廉城闭了闭眼睛,想要把这个笑容赶出去。
“好了,没你的事了。”杨屿再开口时已经过去了几分钟,“你可以去休息了。”
“啊?休息?”廉城用余光瞄着床,“您不当我的主人?”
“戚斯年虽然死了,可是他的话仍旧有效,在这里只有长官和哨兵,没有主人。”杨屿下命令,这种语气是和廉城最直接的交流方式。廉城果真听懂了,服从了命令,离开房间的时候还不忘关上门。
屋子里只剩下杨屿一个人,玫瑰已经将地毯咬出了一个洞,发泄着内心的杀戮意图。
狄英将白沐川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25点。
但戚家仍旧灯火通明,楼上楼下都亮着。
“白医生,这边请。”狄英在前头引路。
“谢谢,不过我以前来过这里,好像没怎么变。”白沐川拎着一个手提箱,“呦,荆棘花还养着呢?当初戚斯年可是烦透了这个花,说又不好看又不好闻,那个心口不一的家伙。”
“现在这些花是戚洲长官的最爱,每天都要来看看。”狄英拉开了大门,“1层的护卫队有些多,希望不要吓到您,毕竟这里住着两位S级向导,我们必须提高警惕。”
“理解理解。”白沐川走进大厅,好像和20年前没怎么变,一切如故,又物是人非。
“人接回来了?”杨屿从楼上下来,用审人的目光,“为什么这么晚?”
“是我要去办事,所以路上耽误了。”白沐川将手提箱放在茶几上,“戚戚呢?”
“他在楼上。”杨屿侧过身,摆明是请人上楼,“你的客房暂时安排在2层。”
“谢谢,如果戚戚的身体状况允许,他下周就可以动手术,我连助听器都准备好了。”白沐川走向台阶,路过沙发时才发现几头精神体藏在这里,像是藏匿的偷袭猛兽。当他迈上台阶,医生鸟也从外衣口袋里飞出来,嗡嗡嗡地飞向楼上。
“我要你保证手术万无一失。”杨屿走在他旁边,只想找个鸟笼子把那只凶猛的蜂鸟关起来。
“万无一失我不敢说,手术都有风险,就看你们愿不愿意冒险。”白沐川左右环视,像是在找以前的痕迹,“这地方还是秦清挑选的呢,戚斯年不喜欢太高的楼层。”
“戚洲以前说,这地方是他爸爸和妈妈的婚房。”杨屿的脚步非常轻,声音压住了脚步声,然后一降再降,“秦清怎么会同意戚斯年结婚呢?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白沐川万年不变的笑容一下淡了,就淡了那么一点点,可是就这么一点点就足以证明杨屿的猜想。
白沐川绝对知道很多事。
“你不要总把我当傻子,我已经知道了。”杨屿笑着看他,“你和我说,我发誓不让戚洲知道。”
“切,这件事有什么可值得发誓的,两个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白沐川的情绪还是比杨屿恢复得快,更稳,“是,他俩就是你猜的那种关系。戚斯年结婚的头一天,秦清自愿去29号前哨服役,躲了整整一年才敢回来,两个人不敢见面。”
“那戚洲呢?”杨屿又问,“戚洲的妈妈是怎么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