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思不得其解,杨屿只好站了起来, 刚要抬步往戚洲的房间去, 右耳边忽然有什么动静。
像是一个人的喘息声,断断续续, 隐秘在漆黑当中不发,只能偶尔泄露一点动静。这样的动静杨屿自然听不清楚了,如果是哨兵或许还能做到。所以他只能伸出几根精神丝来……
看不见的丝在地板上蔓延,像地蔓,弯曲前进,强韧蜿蜒,杨屿闭上眼睛,专注地集中在周边的情绪当中,楼下的哨兵们在睡觉,还有两个人醒着,在值夜哨,这两个人的情绪都很轻松,像是品尝到什么好东西了,有种发自内心的满足。
楼上就是戚洲和廉城,还有……精神丝顺着金属墙壁爬上了天花板,要往戚斯年的房间深入。忽然,杨屿眼睛睁开,他的丝只能到这里了,进不去,因为戚斯年的丝就在门外把守,他的丝绕不过去。
难道戚斯年还没睡?杨屿的眼睛这才适应了黑暗,如果是哨兵,加强过的视觉会瞬间改变瞳仁大小,明暗变化对他们毫无影响。他看向了戚斯年的卧室,刚好门留着一条缝,透过那条缝,杨屿看到戚斯年的床上……
好像,有什么东西。
一个巨大的强壮的黑影,看不出是什么,但是它压在戚斯年的床尾像是守护着什么。戚斯年的双腿放在那个黑影上,好像还抱着它,但是仅仅半秒后影子就不见了,戚斯年坐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戚斯年说话间披上了外衣,下了床。
杨屿又用力地眨了眨眼,刚才看到的一切仿佛都是幻觉。“我……我出来看看。”
“看什么?”戚斯年拉开了门却没有出来,站在门里,“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杨屿又摇了摇头,但是眼神瞥向了地板。
戚斯年顺着他的眼神往下看,最后停留在地板上。“哦,这是黑蜜的足印,刚刚它出来过。现在回到自己的房间去,睡觉,不要再出来了。”
杨屿的精神丝慢慢退下,收回到身体里。随后戚斯年转过身,将房门关上了,杨屿却没有回去,反而悄悄地走向了戚洲那边。
房门推开了,自己的精神体先钻进去。幼狼一边撒欢一边往前跑,先是在地毯上打了个滚,下一秒又叼着拖鞋绕圈。忽然它又停住了,开始在四周乱嗅,寻找着来自冰雪的气息,等到找不到之后又一猛子跑回来,叼着拖鞋往空中一扔,自己玩儿了起来。
“小声点,别出声。”杨屿先警告它,悄悄来到了戚洲的身边。
戚斯年说,向导只有面对哨兵的时候才会想要去触碰,这是他们无法抵御的本能。杨屿却不相信,最起码,现在他见到的哨兵没有一个让他想要去链接。反而面对还是普通人的戚洲,他的精神丝犹如藏在土壤里的幼苗,纷纷冒了出来。
感受一个人的情绪是向导的拿手好戏,杨屿只用了一根,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入戚洲的后脑。
戚洲现在……应该是在做一个很开心的梦。杨屿笑了笑,却无法得知他梦见了什么,就如同他无法得知戚洲刚刚梦见了什么,吓得他在睡梦里害怕。杨屿顿时有些失落,这种浅尝辄止的品尝很容易让人不满足,一旦知道一个人在开心,就想要探究这个人为什么开心。
幼狼玩儿够了拖鞋,一跃而上,用尖鼻子顶起被子钻进了温暖的被窝,又顺着戚洲的腿闻到了脖子,最后再一顶被子,探出头来,想要舔舐他的脸蛋。结果后颈皮一紧,它被拎了起来。
“不许。”杨屿拎着它晃了晃,“不行。”
结果幼狼扭头就啃了他一口。
“嘶……”杨屿疼得松开了手,虽然小东西很小,又没有立耳,也不会狼嚎,可它是货真价实的狼,咬合力和牙齿可不是开玩笑的,现在已经能啃断坚硬的木棍了。木棍可比自己的手指要硬,如果它想,它绝对能轻而易举咬断人类的骨头。
幼狼噗一下摔在床上,紧接着连站都没站稳就跑到戚洲的枕头上去了,占据着有利地形,将这张床划定为它的地盘。
这时,正在熟睡的人醒了。
“杨举?”戚洲不知道怎么就醒了,一醒来就笑了,“你来啦?”
“我……我只是刚好路过。”杨屿也没料到他会醒来。
“路过?”戚洲还很困,眼睛都睁不开了,慢慢往旁边挪,给他腾出了一块地方,“你陪我睡嘛,两个人一起睡不害怕……”
“我都17岁了,你马上也要16岁了,怎么一个人睡觉还害怕啊?幼稚。”杨屿掀开被子,熟练地躺了进去,好像从10岁开始自己的床上就没空过,一直有个人在旁边闹腾。等到他躺好,戚洲黏糊糊地靠过来,手揽着他的胳膊,还把腿压在他的膝盖上。
“我现在好困啊,你说什么了,我看不见。”戚洲趴在他胸口说,“举,你的精神体来了吗?它会保护我吗?”
杨屿看了看正在自己头顶咬自己头发的小狼崽子,闭了闭眼,点了点头。“来了。”
“哦,那可太好了,真好,我还担心它不喜欢我呢,要是不喜欢我就糟糕了,以后没法一起玩儿。”戚洲能感受到他在点头,“起名字了吗?”
杨屿知道他听不见,于是摇了摇头。“没有,我一直……一直等着你给它起。”
“那我来给它起吧,可不许让别人起啊!”戚洲只能感觉出他摇头,必须要自己起才行,要是别人起,自己可就要气死了,“我这几天想了很多个名字,但是总觉得不合适……它那么白,眼睛是清澈的蓝色,又那么漂亮,一下子真难想。后来,我想到了一个特别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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