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啊?”杨屿又问了一遍,明明已经将人抱住,“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呢!”
“怎么会见不到?舅舅费了不少功夫才来到这个基地里, 终于找到你了。”罗胜拍了拍杨屿的肩, 亲生妹妹的儿子, 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就这样轻轻拍了几下,杨屿就有了想哭的冲动, 离开舅舅那年自己才10岁,一转眼,6年就过去了。“找我?你是专门来找我的……你……舅舅你过得好么?你这些年有没有受伤?”
“没有受伤, 放心吧。”罗胜也抱住了他, “你长高了不少, 越来越像你妈妈了, 真好,看到你好好长大我就放心了。”
“真的没受伤么?”杨屿却不信,在舅舅的肩膀上不停摸索, “舅舅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我……”
“我很好,你放心,B级哨兵的任务比较简单, 现在还轮不到我们上战场。”罗胜的时间不多,拍完了外甥的肩膀又拍了拍他的手背, “刚刚我差点儿没认出你来,要不是得到情报说戚斯年家的养子一直戴着金属的面罩,我真……”
“我不是他的养子, 这个是我自己要戴的。”杨屿认真地看着舅舅的脸, 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分离都弥补回来,“只要我戴着它, 我的仇恨就还在,我一天都没有忘!”
“很好,这才是我的好外甥,你要记住是谁害死了你爸妈!”罗胜非常欣慰,虽然还没搞明白外甥为什么戴了个面罩,但是听到他这番话就放心许多,“你现在马上就成人了,小时候不能做的事现在都可以做了,咱们的机会来了!”
“机会?”杨屿说完回头看看,好在副队长任飞尘还没有回来,“什么机会?要杀掉戚斯年?”
“不,不是杀掉他,戚斯年太过狡猾,又是向导,我们哨兵在他面前不值一提。”罗胜的眼睛里冒着仇恨的火光,仿佛真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但是我们可以从他儿子下手,戚洲,他才是目标。”
杨屿的手原本还放在舅舅的胳膊上,忽然间摸索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我们有不少人,都是戚斯年手下阵亡哨兵的亲属,每个人都想复仇</a>。”罗胜将帽檐和声音同时压了压,“可是戚斯年太狡猾了,他身边的护卫队又太警惕,每个都是S级的哨兵,无法近身。可是戚洲就不一样了。”
“戚洲……”杨屿的动作完全停了下来,连眼睛都不会再眨了。
“让戚斯年活着,感受亲人死掉的痛苦,用这种痛苦折磨他,岂不是比杀了他更好?”罗胜快速地说,“我们已经计划了一次偷袭,就在你们回军校的路上。到时候我们不会伤了你,但是一定会杀死戚斯年的儿子!”
杨屿一直没眨的眼睛这时才动了动。
“怎么了?”罗胜瞬间察觉到了外甥的异样。
“没……没怎了,只是……”杨屿的心像是被炸过一样,好像美丽的水乡就在他心里被搅烂了,青色的石板路和蜿蜒的河道化为灰烬,“只是……”
“你心软了?”罗胜不敢置信地问,但马上,外甥的眼神就验证了他的猜想,于是一巴掌抽过去,虽然只是抽到了金属的面罩,“你和戚洲在一起这么久,不会以为他和你是一样的人吧?他有特权,你只是一个哨兵的孩子,你们天生不一样!你爸妈是怎么死的?你忘了!”
“我没忘。”杨屿的脸只觉得震,却不觉得疼,面罩多多少少替他抵挡了大部分外力,而实际上,他觉得舅舅刚才这一巴掌的力气比湛彤和魏苍都要大,“我一天都没忘。”
“那你现在怎么回事?戚家是咱们的仇人,他把你养大只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罗胜也觉得刚才那一巴掌打重了,右掌心开始发麻,发热,“好了,偷袭的事你不用管,我们肯定不会伤到你,到时候你只要躲在装甲车里别出来就好。现在你赶紧回去吧,别让他们起疑心。”
说完罗胜先转身而去,留给杨屿一个背影。杨屿缓了几秒钟才觉出左脸发热,但也只是抿了抿嘴,径直走向了出口。
回去的途中,杨屿再也无心观察窗外的风景,也没有再和任飞尘说话。任飞尘倒是吹着口哨很轻松,包里满当当全是人工向导素。
“怎么了?”任飞尘回头看他一眼,“不开心啊?”
“没有。”杨屿可算积攒够力量开了口,嘴唇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几百斤沉重。
“别这么不开心嘛,你还这么年轻呢。”任飞尘和魏苍一样大,才25岁,可是看杨屿就像看一个小孩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每天就知道吃吃喝喝训练,开心得不得了。”
杨屿这才朝他看去,任飞尘还在快乐地吹着口哨,可是哪怕他表现出再轻松,他也是一个S级哨兵,关键时刻可以杀敌无数,击退过无数次的偷袭。“你是什么时候觉醒的?”
“你怎么忽然问这个?”任飞尘眉梢飞扬,“我啊,觉醒得比较早,刚刚17岁就觉醒了,也有比我更早的,14岁,15岁,16岁,但是绝大部分人都在成年前后。”
“觉醒是什么感觉?”杨屿追问,自己已经16了,就差1年。
“没什么感觉,不疼,就是觉醒之前特别困,我还以为自己得了嗜睡症呢。”任飞尘是个快乐的哨兵,尽管是副队长,可是和魏苍的风格完全不同,“然后忽然一天,我正在水族馆里上课呢,就倒了,指导员把我送回宿舍,说我睡了整整一天。再醒来我就是哨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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