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孩子扑向这个穿着白色制服的高大男人,手里甚至没有武器。他不想听到戚斯年的声音,这个人的声音像是一种提示,提醒着杨屿不要忘记报仇。
他比杨屿想象中高得多,非常高,戴着白色的军官帽子,镶嵌鹰的徽章的帽檐压着上半脸,只能看见下半张脸来。
仇恨在这一刻爆发,直到见到真人,杨屿的恨意已经深达心底。他不想看到戚斯年的嘴,就是这张嘴,下达了最后抛弃哨兵的命令。
距离戚斯年只有几米,可是杨屿只跑了两步就被拦住。戚斯年的护卫队队员用枪托击打了他的下巴,那种疼法,是杨屿从未感受过的。
爸妈在生气的时候也会教训自己,但打人不像这么疼。杨屿朝后飞倒的瞬间以为自己的下巴被打穿了,一定会破一个巨大的洞,血流不止。
好疼!摔在金属地面上的一瞬间,杨屿立刻蜷起身体。他以前不会这样,摔倒也不会把自己吓到不敢动。都怪那个仇人,那个戚斯年,就是因为他杀死了爸妈,自己才会变得这么怕死!
杀了他就好了,嘴角带血的杨屿躺在地上,眼睛还恶狠狠地盯着戚斯年。紧接着,他耳边响起了皮靴踩在钢板上的动静。
那是向导的靴子,紧紧包裹住小腿,黑色的。杨屿痛恨有关向导的一切,挣扎着支起了上半身。他开始猜测戚斯年现在走过来要干什么,可能会从枪袋中抽出一把枪,崩了自己的脑袋。
不,也不一定,向导杀人可能都不用自己动手,他完全可以下命令,把这种活交给旁边的哨兵。
他离自己越来越近,杨屿不由自主地吞咽唾液,后脑勺磕得很疼。他走得越近,就显得越高,到面前来的时候,影子甚至全方位地笼罩住杨屿的脸。
看不到灯光了,杨屿舔了舔舌尖的鲜血,只恨手里没有武器。
“死没死?”戚斯年用靴尖碰了碰杨屿的小腿。
他们都盯了对方很久,像是一大一小两头野兽在审视对方的能耐,最后杨屿直勾勾地瞪着他,吐出一口血来,在仇人面前,他不能表现出害怕。“没死。”
“很好。”戚斯年蹲了下来,当他抬起帽檐时,杨屿看清楚了他的脸。眉眼当中有些紧蹙,眼神冷漠,高高的颧骨上覆盖着一层薄肉。
戚斯年知道他在打量自己,他也同样打量着杨屿。眼前是一个瘦高的男孩儿,他确实比较瘦,又因为长时间的缺少睡眠,眼底挂着黑眼圈。头发很久没有好好打理,凌乱不堪。薄薄的眼皮却压不住炯炯有神的眼睛,笔直地瞪自己。
整张脸都挂着恨。
两个人又停滞在沉默的状态里,互相打量完毕,胜负已分,力量悬殊。一个不自量力要杀对方,一个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杀死对方。
“杨屿,你最好乖一些,当我的养子总比当一个基地孤儿</a>要好得多。”最后,戚斯年先开了口。
“我不当!”杨屿斩钉截铁地告诉他,耳边是基地特有的嗡嗡声,就好像是撑起城市的钢骨在说话,“给你当养子还不如当一条狗!你是我的仇人!”
“仇人?我已经有足够多的仇人了,不差你一个。”戚斯年像是改变了刚才的主意,飞快地抽出一把枪,准确地抵在杨屿的下巴上,“既然你来了,准备好好地当一条听话的小狗,就要学会把狼的眼神收起来。在你的力量还不足以和敌人抗衡之前,这就是生存法则。”
第2章 他咬了戚洲
在这几秒里,周围尖锐的嗡嗡声也安静下来,杨屿以为抵在下巴上的那支枪会扣动扳机,但是没有。
死亡似乎一触即发,只要自己走错一步,父母身上发生过的事就会重蹈覆辙。这颗子弹会从下颚骨打进去,打飞自己的天灵盖。恐惧煽动着翅膀,在杨屿的耳边浮动。
“感受到了吗?”戚斯年却又转变了语气。
他单膝蹲在杨屿面前,宽阔的肩膀在风衣的轮廓里仿佛有男孩儿的两倍宽。也是直到这一秒,杨屿才不得不认清现状,自己根本不可能杀了他,最起码现在办不到。
但是他没有明白,戚斯年让他感受什么。
“死亡的恐惧。”半分钟后,戚斯年终于告诉了他。
冰冷的枪口因为紧贴自己的下巴而变得温暖,杀人的武器因为沾染了人类的体温,仿佛暂时拥有了生命。杨屿出了很多汗,除了感受到力量的悬殊,还有岌岌可危的崩溃。
任何人被枪口指了这么久,都会崩溃吧?他甚至开始想,戚斯年会不会直接杀掉自己,然后把失手的原因归结于这把枪走火。
“不单单是枪,还有我的精神体。”戚斯年冷冰冰的态度犹如面前的人是一个部下,而不是一个孩子。
“精神体……”杨屿知道那是什么,只有觉醒者才有。哨兵和向导都有,普通人则没有,也看不见。以前爸妈就有,只不过自己还未觉醒,根本无从感受。
“我的精神体,它就在你的后面,时时刻刻盯着你。它的眼睛就是我的眼睛。”戚斯年对杨屿说完才收回枪,慢慢起身,对身后的下属说,“把他带回去。”
“是的,长官。”身后的人朝他敬礼。
就这样,惊魂未定的杨屿被人拽了起来,朝着一栋建筑物走过去。钢铁基地里有很多高层建筑,那都是哨兵们住的地方。
这种独栋的建筑物可能只属于珍贵的向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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