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牵着阿诺德的手没有松开,说完那句略显愚蠢的“晚安”之后就立马后悔了。可是希尔还是没能松开阿诺德的手。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煎熬的内心中欲望占据了理性的山峰。他说不出那些感人肺腑的话,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朝阿诺德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虽然他说不出口。
阿诺德此刻爽朗的笑出了声,他说:“我正想要说这一点,”他的手掌向下,一路贴着希尔的裤缝摩梭,最终牵起了那只微凉的手,“如果我没有意识到的话,那天也不会在越野里面亲吻你。”
“……所以,我们就像两个行星对吗?”阿诺德抱着他飘到了缪斯的大厅里面,闭上眼睛微笑着微笑。希尔回握住那只让他沦陷伊始的手,同样的情绪在心头蔓延。
“就算知道有些荒谬也还是忍不住靠近。”阿诺德搭住了希尔的肩膀,忽然开始小小声的哼起了那天他们在酒馆时候跳舞的那首歌——那首温暖的,欢快的法语歌。
希尔把手放到了阿诺德的腰上,那腰算不上纤细,但希尔记得每次脱去衣衫时候用手握住的线条感和力量感。那种感觉让他新奇沦陷,他想自己可能没有办法更爱眼前这个人了……
缪斯天花板上的灯光不算亮,倒是很适合两个人相拥着跳舞。
没有任何的章法可循,他们在跳着一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舞蹈,在这浩瀚无垠的宇宙中,在一艘终将要飘往另一个星系的飞船当中。
希尔胸膛中的那颗心脏也在剧烈的跳动着,那是一支永远为阿诺德跳起的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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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诺德冷静的把通讯的设备从挂着的墙上拿下来戴到了耳朵上。
“呼叫地面指挥部,这里是编号为182的宇航员——谢利.阿诺德。”阿诺德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旁边自己的记录本,“今天早上九点四十五分五十七秒,飞船缪斯发生一次小的电流波动,初步判断为供电设施在上次遭受撞击之后的遗留问题。请指示。”
这个问题阿诺德其实在一个星期前就发现并及时报告给指挥部。
那天是飞船巡查日,他在缪斯的供电设备房间发现了这里曾经遭受到了疑似小块陨石碎片撞击,缪斯的供电总设备受到一定的损坏,但是近期只发生了这一次不算太意外的意外。
阿诺德很自私的没有把这个问题告诉希尔,他知道希尔是一个多么在乎爱人的人。如果让他知道了的话一定会成天担心的。阿诺德不希望希尔变成那样忧心忡忡的样子,他只想要希尔像现在这样快乐、对宇宙充满无穷无尽的着迷,即使它是这样未知且庞大的可怕。
地面指挥部很快就给出了指示,“收到反馈,我们将会持续跟踪飞船近况,保证宇航员的安全。接下来请继续往标记轨道前行,祝好运。”
——永远的官方回答。
这两年来地面指挥部向太空派出的飞船不在少数,在半途中失事回不来的也占不小的比例。
但是既然是探索一个未知的东西,没有到真正面临失败的那一瞬间绝不允许退却脚步。何况每一个宇航员,每一艘飞船都凝聚了全人类的心血。
阿诺德有些担心的挂掉了通讯设备,但是这种担心只持续到他走出通讯室的那一瞬间——希尔把午餐给准备好了,旁边是两袋低浓度的果酒——这是阿诺德从地上带过来的库存。
“哦,谢谢亲爱的。”阿诺德走过去的时候希尔还特地给他拉开了太空特制的椅子。
阿诺德拉开椅子上面像绑带一样的东西,熟练的把它绑在自己身上,以至于在吃饭的时候不会因为失去地心引力而倒立飘起来。
“我打开了柜子里的\周末特餐\,”希尔在和阿诺德在一起的这半年以来,说话的频率逐渐变得多起来,特别是面对阿诺德的时候,有心情好时居然会冒出那种特别长的句子,让阿诺德大吃一惊。
“有豆子,胡萝卜,还有鳕鱼和牛肉粒。”希尔撇撇嘴说:“很糟糕,但是也不是特别糟糕。”平常的食物都只是软乎乎的泥,直接用吸管吸。只有这种在飞船上珍贵的罐头还能勉强从食物泥里面嚼出一点食材的味道。
阿诺德托着腮微笑着看向对面的希尔,一双让人着迷的蔚蓝色眼睛似乎只能装下那个人。
“怎么了?”希尔帮他把装果酒的袋子撕开,露出里面透明的吸管递到阿诺德面前,“看着我干什么?”
“无论看多少遍都会觉得……你真是太可爱了。”阿诺德没有接过那袋果酒,而是就着希尔拿过来的手小小的吸了一口,嘴巴离开的时候还故意用软软的舌头勾了一下吸管,蔚蓝的眸子里装满了戏谑,直直的望向对面喉结滚动的希尔。
“嗯,还是龙舌兰好喝。”阿诺德很快的收回了刚才有些赤.裸.裸的目光,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拿过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罐头,捏起旁边浮在半空中的叉子开始把打成泥状的食物快速的往嘴里送。
手腕忽然被对面的人捏住了,希尔把一直绑着的绷带解开,脚尖一点,轻轻漂浮起来,在半空中吻住了阿诺德的唇。
“还剩一天就要和A9空间站对接了,”希尔松开阿诺德柔软湿润的唇瓣,在他耳边喘着粗气说:“我们很快就要回到地球了。”
“嗯,”阿诺德把叉子慢慢放回了它原本的固定位置,伸出手来环抱住飘起来的希尔的腰。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本来应该高兴的时刻,阿诺德却兀的想起了今天缪斯的电流故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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