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钟意一脸淡定地点头,拎过单君与手里的纸袋,将因为包装粗糙而泄露了朴实香味的甜点拿出:“白天和他们出去,蛋糕店老板送的。”
虽然后面单井然又去补了钱。
顿了顿,她掂了掂其中一份,随意问:“要吃点吗?”
两份她吃不完,过了夜估计明早就会被家里阿姨清理,平白浪费人家的热情。
单君与看着她耳尖上的红,目光飘开一瞬,唇角不受控制地弯起:“好,那就多谢一一了。”
单甜甜总是喜欢在家里上蹿下跳,但偶尔也有猫失前爪的时候,比如从餐桌上跳下来摔了四仰八叉,它会顺势翻个滚来掩饰它的尴尬,随后优雅地迈着猫步离开。
拆开流水线生产的包装纸盒,浓郁奶油混着水果与海绵蛋糕的香气扑鼻而来,其中有一点让她觉得不太对的味道,但钟意没想起,只迟疑两秒,五脏庙就催促着她送了一口进嘴里。
奶油甜腻的味道散去,其他配角食材才有机会出场,她蓦地顿住,当即叫单君与:“你别吃了!”
但为时已晚,单君与面前的切块蛋糕明显缺了一点,他疑惑地“嗯”了声:“一一,怎么了?”
钟意皱眉“啧”了声,她没想到甜点上也会撒花生碎。不过此时她却突然想起某次,单井然故作闲聊说起的电影——主人格对花粉不过敏,另一个人格却对花粉过敏。
还隐约能记起对方惊奇的语气:“同一个人,同一个身体,竟会有不同的生理反应。”
盯着单君与面前的蛋糕,钟意收回神思,当即转头叫张叔:“张叔,叫许医生过来!”
而她快步拿了上次单邪吃的过敏药出来,拿杯子倒水一气呵成。
可怜张叔大半夜被两人折腾,着急忙慌地出来:“一一小姐,怎么了?”
单君与同样对她抱以疑惑的目光,紧接着他就感觉到不对,抬起手克制地来回摸着脖颈。他瞥了眼桌上的缺了个口,像张着嘴肆意嘲笑的蛋糕,眉梢微不可察地一动。
张叔一看桌上的蛋糕,就了解了大概,立马掏出手机,用他特有的“一阳指”急切不能地戳着屏幕。
钟意却眯起眼,目光直白不加掩饰地审视着单君与抚摸脖颈的动作,一边将药与水杯递到他面前。
第一次与单君与见面时,她就上网查过,双重人格除了共用一具身体,就相当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无论是性格还是生活习惯,都有可能截然相反。
落地窗外是路灯探不到尽头的黑,室内却亮如白昼,冷白的灯光下,单君与脖子上浮肿的红疹格外明显,让人看一眼就眼睛“过敏”地浑身发痒。他依旧端正地坐在那儿,但变得湿润的眼睛,抚摸脖颈的动作……总有一丝大魔王在这种时候的影子。
单君与看了眼她手里的药,大概是太过难受,喘了好几口气,才拿过吃了下去,随后一口气喝了整杯水。
“抱歉,我不知道这里上面撒了花生碎。”钟意收敛掉眼眸里的光芒,主动道歉,但也不影响她倒打一耙:“明知道自己对某些事物过敏,你吃的时候就不看一眼?也不知道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虽然挺多甜点都爱在上面撒坚果碎,她也没有仔细甄别原形到底是什么的习惯。
单君与本想宽慰她的话,被钟意未卜先知地全盘收走,连个标点符号都没留下,只好忍着痒意干咳着低声说:“抱歉……我之前不知道,单家的餐桌上也没有出现过花生。”
张叔正在着急地与许医生陈诉这边的情况,无法将自己劈成两半同时关注他的胡说八道。
钟意一挑眉,不怀好意的目光在他脸上来回扫过,突然向他走了过去。
绕过餐桌走到单君与面前,她伸手故意用指尖划过他脖颈,蹙眉关心:“很难受吗?”
单君与猛地一顿,整个人僵直得像棺材板,过敏反应仿佛刹那间透过皮肤组织渗入神经,传输到大脑皮层整个人由内而外地痒。
他难以忍受地看着她,惊疑不定地迟疑开口:“……一一?”
钟意仔仔细细地将他的反应收进眼底,随即微微一笑:“怎么?上次单先生过敏也很难受,像小孩子一样抱着我撒娇呢。”
“一一……”单君与突然握住她手腕,难受地喘着气,苦笑:“你明知道……为何还要这样?”
他此时浑身通红,捏着她手腕的手掌好似也失了力气。这个男人无论是以谁的身份出来,都是极易使人产生安全感的高大,此时却几乎有些可怜。
钟意大发善心地收了手,扭头问张叔:“许医生到了没有?”
张叔急得脑门都是汗:“就到了就到了!”
本就回来得晚,这么一折腾,天际渐渐升起灰白。钟意抓紧所剩不多的时间去补了个眠。
办公室里,钟意不知道打了第几个呵欠,嘉宾张森语忍不住打趣:“钟意你昨晚偷鸡去了?”
单井然的目光顺着话音看过来。
带他们的王队嘿嘿一笑:“那倒不一定。”
钟意:“……”
单井然看了她好几眼,才犹犹豫豫地问:“我哥昨晚怎么样?”
终于有了火力瞄准目标,钟意“啊”了声,作出愁眉苦脸的相:“他啊……可怜着呢。”
张森与被雷得浑身抖了抖,如何臆想,也想象不到怎样把阴晴不定的单总与“可怜”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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