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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闻着闷湿的水汽,一下子呼吸不过来。那时候把这本书借出去,就从没想过还要拿回来。甚至暗自窃喜,觉得四舍五入是给魏丞禹送了份情书。
    我朝他尴尬地笑了笑:“不用,我送给你了,你收下吧。”拜托,请你收下吧。
    魏丞禹摇头,说:“我已经看完了,你的就是你的……”
    “我说,不要还给我,送给你了!”我捏着伞柄往后退了一步,靠到墙,退无可退。
    他却恍若未闻,一手抢过伞,试着把书往我怀里塞,比我想象地还要执拗。
    我们无声地对峙。最后虽然我万般不情愿,还是让他得逞。
    这一本《情书》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回到我手里。
    我攥紧了书,装得平静问:“还有事吗?”
    魏丞禹顿了顿,说:“今天晚上吃饭,他们在玩游戏,我抽到的大冒险是向通讯录第一个人打电话表白……”
    “嗯!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解释了。”我打断他的话,强弯起嘴角做掩饰,语气竟因此变得如此轻快。
    “嗯……”魏丞禹磕绊了一下,“我还没说完……”
    我抱着书,眼眶还是孵出眼泪来,同雨水在这个潮湿的夜晚一道蒸发。压抑一整晚的情绪终于因为没有宣泄的刀口,兀自膨胀,野蛮生长,然后“嘭”一声,爆炸了。
    突然清醒意识到,对我来说,青春自然不会永驻,夏天也不是无尽的,甚至大冒险的一句“喜欢你”,都没办法听到魏丞禹亲口和我说。
    我后背贴着墙,胡乱地想,想到妈妈微博上那场给妹妹置办的豪华百日宴,想到我呆在阴影里,她说“不卫生”。明明都是秋天冬天的事情,可是我站在夏天里突然回想起来。
    其实我都记得,我记性很好,什么都能记得,三个字也能记得。
    为什么魏丞禹连一本书都要还给我啊,是也觉得不卫生吗,是因为我是同性恋吗?
    雨越下越大,他正要继续说什么,我半垂下头,小声道:“你真讨厌。”知道我是同性恋以后就应该有所警觉,离我远一点,这样我才不会有非分之想。
    毕竟想象和意淫只有一线之隔,但想象的时候,也有真的可以得到的错觉。
    魏丞禹顿了顿,问:“……你在哭吗?”
    看见了还要问。我恼火道:“没有,再见。”
    他的动作一下子局促起来,先把伞换到了左手,要来抹我的眼泪。我不耐烦挥开,下一秒他把伞丢了抱住我。
    我们两个都只穿了短袖,他抱得很紧,比我高的体温迅速传导而来。
    魏丞禹一只手箍住我,一只手摸我的后脑勺,揉了揉我的头发,像在摸小狗或小猫柔软的皮毛。
    “我前面还想说……”他接下去讲。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看不到脸,但我感觉他在紧张。
    “虽然……‘喜欢你’是大冒险要说的话,但是也是我的真心话……我……确实喜欢你很久了。”他说,“诶,虽然……我不是你理想型,但你能不能考虑考虑我?”
    我心跳得很快,以为是在梦里,越过他的肩膀看到我的直柄透明伞掉在地上,伞面朝地,像湖里一艘无篷的船,雨点落下来,蓄了好多水。
    我刚一动,魏丞禹越发用力把我按在怀里,突然感觉到他手在抖,原来是这么紧张啊。
    我问:“你没有骗我吧?”
    “我为什么拿这种事开玩笑?”他说。我就笑了,把脸埋到他怀里,希望以后可以多做几个这样心想事成的梦。
    他的脑袋也压下来,问:“你……你愿意吗?”
    “愿意什么?”
    “愿意……和我谈恋爱。”
    “愿意啊。”
    “真的假的?”他问,“确定?没骗我吧?”
    “我为什么拿这种事开玩笑?”我把这句话奉还,把脸继续贴到他怀里,像很多次臆想的场景那样,我被整个地抱住,这一瞬间终于实现了。
    雨更大了。我抬起头,把下巴搁到他的肩膀看外面:“这个叫什么,瓢泼大雨还是倾盆大雨?”
    雨如幕,又稠又密,把万事万物包裹。雨声轰隆,檐下这一块站着我们两个,贴得严丝合缝,像世界上最后一块夹心饼干。
    他说:“泼盆瓢大雨。”
    我噎了噎:“有病。”然后两个人一起笑。
    笑完,他问:“你看过《雨中曲》吗?”
    我说看过,他就说:“我现在很想那样在雨里跳舞。”
    我下巴抬了抬,指快成蓄水池的透明伞:“送给你了,拿去跳吧。”
    但他没有动。
    我抬起头看他,他的眉眼落在我眼里。我们有无数次对视,这大概是最有默契的一次。
    魏丞禹又低头,动作不是很利落,也许内心在挣扎,进度抵达约六成。
    我手臂勾住他脖子,完成剩下四成。
    我们的嘴唇贴到一起。
    原来经常生气的人,头发一直如针刺的人,嘴唇也是软的啊。
    《多血质和抑郁质》PartⅠ-<Love letter> end.
    作者有话说:第一部分,写完啦!
    第49章 招待不周
    到第二天早上,我醒过来,坐起身,发现外面还在下雨。
    魏丞禹要走的时候,亲了一下我的脸,然后把那艘透明的小船翻过来,里面本来已经是池塘,水又“哗”一下通通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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