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去过她家吧?她肯定不会把任何人带回家的。知道为什么吗?”张乾一故作高深,眼里都是恶人得逞的歹意,“因为她家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她吃喝拉撒,一举一动,全都在我眼皮子底下。”
如果有烟,张乾一一定会吸一口,再喷吐在苗柏月发僵的脸上:“边然那个婊子就是我圈养的一条小母狗,这下明白了吗?”
苗柏月抬起眼,和米贝明对视一秒。
好哥们儿之间多年的默契,两人几乎一齐动手,在苗柏月揪住张乾一衣领那一瞬,米贝明也伸长了胳膊拽住那个姑娘的兜帽,不让她妨碍苗柏月揍人。
张乾一破口大骂,被盛怒之下的苗柏月揪进了男卫生间,只听几秒后隔间门发出“嘭”的巨响。
姑娘吓傻了,一半是听见张乾一说的这通毛骨悚然的话,一半是被沉着脸的米贝明吓住。
她磕巴地问:“边、边然,是...谁?”
米贝明说:“你不跑,你就是下一个边然。”
在惊动保安之前,苗柏月又勾肩搭背好兄弟一般捞着张乾一出来了。两人脸上都挂彩,张乾一的皮帽不见了,苗柏月的大衣兜儿被撕坏,大大咧咧地裂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的白羽绒。
外面只剩米贝明一个,行李箱也少了一个。
张乾一边咳边问:“人呢?”
米贝明懒得搭理他。
张乾一气得骂娘,抬手把两人都指一指:“等着,你们俩给我等着。把我手机还给我!”
米贝明就把手机扔他行李箱上,扔完,不管他如何叫嚣,搭着苗柏月一起转身往电梯处走,该打道回府了。
苗柏月嘶着气,打上头打出来一点痞性,他一把抹掉下巴上的血水:“操,一个男的留那么长的指甲,恶心死了,抓得我真几把疼。”
嫌完又问:“和他一块儿的那女的呢?”
“觉悟了,拉着箱子就跑了。”
“挺好,没白来。”
路过衣帽店,苗儿进去买了件新衣服,顺便跟大米分享快乐:“那傻逼的帽子被我扔马桶里,把他心疼得嗷嗷叫,被我无情铁手摁了冲水。虽然没冲下去,但是听他叫唤我差点儿乐出来。”
米贝明“嗯”一声,有些心不在焉。
他看中一条领带。放在以前,他眼睛不眨就会买下来,现在却要在心里盘算囊中余额。也不是买不起,只是真要买了,就会变得身无分文。
苗柏月过来拍拍他肩膀:“怎么了?”
米贝明没吭声,又看了看,想要送礼物的念头冒出来后就压不下去了,索性拿起另一条领带去前台付款。
回到马卡龙,购物袋放在后车座里,两人相顾无言,靠在座椅里不太想动。
“刚才应该买包烟。”苗儿咬嘴,舌尖还能从牙缝里舔出血腥味。
米贝明胡乱点着手机,刚过下午三点,距离晚八点还早。
他打开导航,问:“回南苑街?”
“嗯,回吧。”
小车启动,行驶到风雪交加的地上,天色是昏的,远景是白的,这种天气不该出来打架,应该冬眠。
“你别信那货的鬼话,他故意刺激你的。”米贝明提醒到。
“我知道。而且恰恰相反——”苗苗长叹一口,说,“我大概猜到真相是什么了。”
过去三天,他一直都和边然黏在一起,从他进门之后,边然就把全套监控系统都关闭了,控制权全权在握,根本不符合张乾一信口雌黄的那套瞎话。
“那些摄像头很可能是边科自我保护的措施。姓张的不是说到了什么报警系统么?”苗柏月把手肘拄在车窗沿,一边幻想场景一边道,“假设现在张乾一硬闯,门口的摄像头识别到不是边科,就会报警,如果张乾一发疯把它砸了,入室成功,也不要紧,家里面还有摄像头。无论张乾一在哪里施暴,边科都可以呼救。”
车厢里沉默片刻,这种猜想太憋屈了,让人窒息。
但米贝明无奈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苗柏月又骂脏话,掏出手机给边然发消息、打电话,全都是被拉黑状态,烦得他一肚子火气。
“晚上见面了再说吧。”米贝明宽慰道,“一次性把话都说开,全都说清楚。”
苗柏月闭上眼,“嗯”道:“打破砂锅问到底。”
后半程没再闲话,米贝明情绪不高,苗苗好像也很累,歪着头似乎睡着了。
小车回到南苑街,停在老位置里。
米贝明也有点乏,一整天到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开车,困意重重。
他没有摇醒苗柏月,垂眼发了会儿呆,然后在安静的车厢里把手机静音,接着给梁绪发去消息:在做什么?
X:开会。
X:怎么了?
米贝明打字:没,你开吧。
陡然“咚咚咚”,车窗被人扣响,米贝明被吓得耳鸣,看见边大叔伏在窗边,对他喊话:“你们进去坐啊。”
米贝明转头把苗柏月晃一晃:“醒醒,你老丈人让你进去坐。”
苗儿醒了,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却发现米贝明压根没动,便问:“你回去?”
“不回,请了一天假。”导航导向森仙鹿,他笑了一下,“去找梁总。”
“那你晚上别来了,有事我再给你打电话。”
米贝明几乎要脱口“晚上再说”,可转念一想,晚上他来反而碍事,于是点头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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