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戎的脸很红,衬得他像是一个在寒风里备受委屈的Omega。
梁绪和他道别,关上门,回身的时候往楼上瞧了一眼,什么动静都没有,这才轻吐出一口气。
小米粥已经煲好了,咕嘟着软糯的泡泡,立冬时没吃上的饺子这会儿也在锅里蒸着。蒸饺,西葫芦馅儿的,很鲜。米贝明曾一口气吃了三十个,打破他吃饺子记录。
梁绪解开围裙往二楼走,在卧室门前站定了几秒才推开门。
床上鼓起座小山,棉拖还好好地躺在地上,所以这不是乱堆的被子,而是睡成一团的小米。
唇角不自觉弯了弯,梁绪站到床边轻轻把棉被拽开,哄似的问:“不怕闷着么?”
米贝明被摇醒了,整个人都热腾得不像话。他刚刚又迷糊过去了,此时再醒,哪怕看见梁绪的脸也顾不及整理情绪,他的脑海里只有四个大字——膀胱爆炸。
浴室里的水声响了好一会儿,梁绪揣着好心情装聋,先把壁灯关了,再把落地窗帘拉开,窗户推开巴掌大的缝隙,换换空气。
米贝明撑在洗手池前,脸上的水珠往下滑,领口里的戒指也掉出来了,米贝明不信梁绪没看见。
可恶。
难搞!
如果被追问,这要他怎么解释?
镜子里又出现一个身影,梁绪靠在浴室门框上,问:“感觉好些了么?”
米贝明低下头,把手背上的胶带撕了,含混地“嗯”了一声。
“那下来吃点东西,你已经饿太久了。”
说完先行一步,姿态很放松,一副当家主人兼大厨的风范。
米贝明擦擦脸,把跳在嗓子眼儿里的心脏咽回去。他回到床边,拿起手机翻翻,下午两点钟了,这么一算他几乎睡了十七个小时,也很巧地错过了林真的十七个电话。
对于昨晚,虽然烧晕了吧,但是记忆一点没丢失。
不是,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说烧晕就烧晕了啊,真特么不争气。
米贝明没好气地点进朋友圈,往下滑,往下滑,滑到祁开当爹的那条动态,终于看到梁绪的大名出现在点赞列队里。
操,没白挂念。
米贝明抓抓头发,对自己这种别扭的性格真是浑身难受,他自我嫌弃道:“啊——!”
“吃饭。”
“来了!”
米贝明条件反射地答,答完才一脸惨不忍睹地反应过来。他转过身,不知道梁绪什么时候又折回来,还是抱胸靠在门框上,落在他身上的眼神里好像充满了嘲笑。
米贝明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恼羞成怒,想逃走。
梁绪看够了他窘迫,这才解释道:“吃完了还要吃药,快下来。”
米贝明跟在他身后,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是...又一次翻篇儿、不了了之了吗?
还是一次人道主义的救援,等他吃饱喝足病好了,就赶紧滚蛋?
毕竟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拿到那封《分手信》,那几乎就没有再和好的可能。
米贝明坐进椅子里,眼神不自觉往冰箱上瞟。空的,什么都没有,连冰箱贴都不见了。
桌上很沉默。
梁绪的吃相还是猫儿样,一点不急地细嚼慢咽。再看饥肠辘辘的米贝明,两个饺子把两边腮帮子撑鼓,还要拿勺舀粥,狼吞虎咽地把自己吃成饿鬼。
砂锅见底时,梁绪发问道:“手心怎么划伤的。”
米贝明稍愣,放下筷子后才说:“没怎么,就那么。”
梁绪点点头:“家里情况怎么样?”
“不知道。听我爸的意思,估计悬吧。”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父亲最终破产了,不会再让你担心能威胁到我,你会跟家里坦白么?”
米贝明的手握在椅子边上,握得很用力,指节泛白。
他思考一瞬后,说:“会。”
反正已经知道了,这种如果不如果的,没意义,他就是想说“会”。
然而这好像并没有取悦到梁绪。
梁绪仿佛在谈判,在生意场上分析利弊缘由,他继续道:“除此外,我们之间的问题还剩下两个:一个是你不能好好说话,一个是我没办法控制想咬你。”
米贝明皱起眉:“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其实这两个问题可以一起解——”
“我是说,你什么意思?我们不是分手了吗?你现在说这些是干什么?分析得头头是道,然后呢?再和好吗?”
梁绪反问:“你不想和好么?”
米贝明一下子哽住,只急喘着,刚退烧就情绪激动,脸涨得通红。
他根本无法说出否定的答案。
梁绪看着他坠在锁骨下的戒指,又看进他眼睛里,说:“但是在你能好好说话之前,我们还是分手。”
耳朵里“嗡”地一声长鸣,这还是米贝明第一次听见由梁绪说出口的分手。
他几乎要把椅子边捏碎,狗脾气上来又耻又恼,说:“老子就这德行,早就说你爱他妈爱谁爱谁了,现在不是有个对你穷追猛打的Omega吗?你顺水推舟啊,说不定能发现新大陆,转头就把我忘干净了。”
梁绪嗤笑一声,懒得搭理他。
米贝明站起来,椅子腿儿在地上拖出长音:“如果你寄希望我能好好说话,那你趁早放弃吧。我现在说话多难听,我以后也这样。难道我好好说话,就能治好你牙痒痒的毛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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