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炀卷起他的裤腿，手掌托起他的小腿，裴焕不适应地想往后缩。
    手掌收紧，他道：“别动，让我看看。”
    裴焕本想拒绝，但是触及这人认真专注的眉眼，又鬼使神差地轻轻嗯了声。
    裴焕的小腿笔直、因为经常穿长裤的原因比其他部位的皮肤更加白，如羊脂玉般的质地。
    左膝盖因为上次撞倒擦伤才结痂，又因为这次的摔倒裂开了。
    最可怖的是大片的瘀痕。
    撞到实木戏台留下的深紫色瘀痕在白皙无暇的肌肤上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连医生都有些惊了，“你这伤得太严重了，剧组这边没有设备，你这个必须上医院拍个片，要是伤到骨头就不好了。”
    “医院？？”裴焕不能理解，“不用了吧！撞了下而已，您要不信我站起来蹦哒两下给你看。”说着作势就要起来。
    被祝炀单手按倒在床上：“医疗费算工伤。”
    裴焕乖顺了：“噢那行吧。”
    医生：“……”我是没见过这么会扣的艺人了。
    祝炀拿出手机走出门外打电话，去而复返后手里拿着消毒碘伏，在病床前坐下来。
    裴焕看他的动作就想起刚才祝炀手中的热度，连忙想抢过：“你好，我自己来。”
    “我还没到让病号做事的地步。”说着祝炀扭开瓶盖，“躺好。”
    裴焕趁他没注意把棉签给偷过来，还附赠了个“你能奈我何”的挑眉。
    祝炀：……
    这人真的无聊。
    他起身去身后的药箱里淡定从容地重新拿了几包棉签，丢到裴焕面前：“拿着玩。”
    裴焕：……给鄙视了的感觉。
    “好了，伸腿。”
    祝炀轻拍自己的大腿，示意他把受伤的脚架上来，裴焕也干脆不扭捏了，大大方方架上去，“来吧。”
    棉签沾着碘伏冰凉的触感，和祝炀指尖的温度截然相反。碰到伤口的感觉不太疼，只是很痒像是有虫虫在咬。
    裴焕咬着唇，默默抓紧了被单：“涂好了吗？”
    祝炀没抬头，“再忍会儿。”
    沈玫赶到的时候就见到这幅场景。
    裴焕的妆面已经卸掉了，只剩华丽的戏服还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银发桃花眼和戏服碰撞很抢眼、视感也很独特。
    他前面的黑发男人眉眼生得淡然冷意，衬衣袖口挽至手肘处，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上药的动作却是轻柔的。
    两人之间莫名的和谐。
    祝炀上好药，收起碘伏。
    裴焕趁机伸手在他发顶摸了摸占便宜：“谢谢祝少爷。”
    祝炀拍开他。
    裴焕独一个人开演大戏：“哎呦、我的手断了，欺负重症患者了！”
    结果祝炀看都不看他一眼，跟医生低声交谈了些什么，然后迈步出去。
    裴焕收回视线：“这就走了，真没意思。”
    沈玫在门口犹豫了会儿，正好撞上从医务室里出来的祝炀，面对面撞了个尴尬。
    她连忙解释：“呃，我是刚好路过……”
    祝炀打断她的解释：“进去吧，他在里面。”迈步离开。
    沈玫看他离去的背影匆匆，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深吸口气走进去。
    裴焕原本靠在病床上玩斗地主。
    忽觉眼前的光线被遮住，他懒洋洋地抬起眼：“哟，回来的挺快的嘛。”
    看清四周没人后，沈玫道：“小焕。”
    裴焕玩手机的手顿了顿，打错了张牌，索性整个退出去，“什么事？”
    “你的腿……”沈玫心疼不已，“这戏我们不拍了，你跟我回去——”
    “谁跟你说我不拍了？”裴焕打断她：“我跟你回去干嘛？回去碍眼是吗？”
    “小焕你别激动，你叔叔很想你回来。”
    “我不要。”裴焕把手机砸到一边，怒视：“你当初放弃我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是这样。”
    “小焕……”
    裴焕冷眼：“给我走。”
    沈玫瘦削的身体似乎像是支撑不住，裴焕却依旧无情的道：“你只有一个孩子，那个孩子不姓裴。”
    “小焕……”
    “你不走，那我走。”裴焕拔手背上的针头，把沈玫吓得够呛：“别、别、我现在就走。”
    沈玫颤抖着离开。
    裴焕冷笑一声，拉起被子裹住自己，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祝炀回来的时候，只看到病床上裹得像虫子，露出一点银色头发的男生。
    “裴焕。”他喊。
    床上的人窸窸窣窣之后闷闷地：“做什么。”
    “上医院。”
    “嗯。”裴焕撑着身子坐起来，头发散乱眼尾微红，却能面无表情给自己拔针头，棉签止血。
    他跳下床，一瘸一拐往前走。
    发现身后没有传来脚步声，裴焕有些茫然地回过头，“怎么了？”
    祝炀看着他，从口袋拿出一包纸。
    “不用。”裴焕抽了下鼻子，“别矫情了，快点走。”
    “那这个呢？”祝炀又拿出一条巧克力，看包装是某进口牌子价格不便宜。
    裴焕想接，但看了看自己的手——在按伤口。“你塞我口袋。”
    祝炀撕开包装，掰了一块塞他嘴里。剩下的重新封好才放在他口袋。
    吃甜的心情会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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