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归冷冷道:“你闭嘴。”
“你觉得鹤酒星因你而死,所以才在明明能恢复武功的情况下让霍元洲帮你压制内力;你觉得身为鹤酒星的弟子,害死了他整个门派,所以无颜再用他教过你的东西。对吗?”
关不渡始终十分冷静,昏暗的洞内,他们离得不算太远,但依旧看不清对方的神情。
关不渡几近冷酷的话,让鹤归猛地抬起头。
可他还在继续:“你不觉得,你跟一个懦夫没两样吗?”
鹤归忽而眼眶一红。
他曾经也万丈豪情,想要凭着一把剑,杀尽天下不义之人。他以为武道如此,剑道亦如此,天下能人皆会如此。可时过境迁,他早已想不起当时的自己是何种心境。
后来他不止一次的想,如果他犯了错误,为什么没有让他去死?为什么要让鹤酒星死?
他这样想了,也这样说了。
“好,我成全你。”
关不渡的话音随着风声而至。
景誉来不及反应,就见关不渡一挥袖,袖中扇骨分离开来,利刃一般朝鹤归飞射而去。
鹤归下意识想以剑格挡。
可手中木枝早已被扔下,小小扇骨在关不渡强劲的内力下,成为极重的杀气。
在这一刹那,鹤归真实地感觉到了关不渡的杀意。
杀意激起战意,鹤归猛地伸出手,隔空将木枝收回手中。
“当”的一声,扇骨与木枝碰撞,发出一声刺耳的铮鸣。
两人被这股力往后退开,关不渡手捻折扇,微微一讪:“怎么?又不想死了?”
他轻松跃至半空,折扇作剑,锋利的边缘有诸多青光一闪而过。鹤归凝神听去,扇面内部仿佛藏匿着一个机关,正在发出微小的轰鸣声。
“那可由不得你。”
青光脱出,这是一排较扇骨来说更小的短刃。
鹤归挥剑而起,凛冽的剑光霎时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其中,剑光四射中,将狭小的山洞照得犹如白日。
那些短刃在关不渡浑厚的内力之下,悬浮在剑意外,似乎在等待破绽,一击毙命。
距离服用回春已过去很久,由它激起的内力此时正在不断褪去。
剑意逐渐后继无力,短刃盘旋许久,此时终于找到时机。
只见关不渡手腕一转,折扇中又飞出几柄,忽而将剑光如风一般割裂开来。
鹤归彻底暴露在杀气之下。
可体内真气凝滞,他无法做出反击,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数利刃破风而来。
他缓缓闭上眼。
最后的刹那,诸多短刃忽而一偏,纷纷绕过鹤归,击穿了他身后的石壁。
尘土纷扬而下。
关不渡白衣翩然,缓缓落在了鹤归身前。
“居士,被人操控生死的感觉如何?”
鹤归喘息着睁开了眼。
关不渡收回折扇,在指尖上一转,以扇骨挑起鹤归下颚,强行让他目视自己:“容我提醒你一句,如果你真的不想要这内力,霍元洲救你的时候,你就应该拼命寻死。一个竭尽全力想死的人,谁也救不活。”
他顿了顿,淡淡地说:“自此世上便再无鹤归。”
可鹤归没有。
他原本可以抗拒霍元洲的救助。
在霍元洲的坚持下,他没有拒绝。
他活了过来,却选择将内力封存。是不是证明,有朝一日,他依旧想做回归元派的鹤归?
方才催生的剑意,似乎重新将他心中沉睡的某样东西唤醒。
一时之间,没有人再说话。
倏地,昏暗的洞穴被一束光亮打破沉寂。
王敬书的声音从幽暗的隧道传来:“打着呢?”
第25章 看一场雪
几人一愣,回头看去,王敬书站在他们落入时的洞口处,正睨着眼往下看。
关不渡转身,嗤笑:“来了?”
王敬书:“等我很久了?”
“你如此费尽周章,怎么可能不亲自来看一眼?”
“你还是如此了解我。”王敬书也笑,“不过我不是来看热闹的。”
在众人眼前,王敬书往后退了一步。
方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王敬书身上,眼下他退至暗处,就见嶙峋的怪石间,赫然还站着另一个身形。
鹤归心中猛然一惊。
他本能得不想去看,可方才许久不作声的景誉突然向前一步,沉声唤道:“酒星……”
鹤归别过眼,握紧了双拳。
王敬书道:“皇上当真慧眼啊。”
他如此欢快地笑了两声,仿佛大仇得报,畅快至极。
身前之人目光放空,身上的衣衫也如之前那些傀儡一般,破烂不堪地挂在身上。
“你从哪里找到他的。”景誉面若寒霜,“我已经给了你想要的,你不要不识抬举。”
“唉,都说皇家无情,我今天才算真的见识到了。”王敬书嘴角含笑,可是眼中毫无笑意,甚至带着点疯狂的意味,“你在我洛生书院里放置傀儡,就是所谓的给了我想要的?”
景誉冷冷道:“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儒门在我手中复兴。”
王敬书飞身而下,与景誉相对而立。
“当年何恨水优柔寡断,不舍得与你撕破脸皮,才导致整个木华派死无藏尸之地。”王敬书说,“我可跟他不一样。景誉,你若是真心想帮我,就不该在背后做这些小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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