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也许还在,花花和大壮或许不会死去,他的生活也会更加鲜明肆意。
他沉了口气,“明珠,若是我说……昨天的事情被传得乱七八糟了呢?”
他想听听明珠的想法。
明珠紧紧贴在他的身上,脑子在寒冷中飞速运转,“已经很乱了呀……天下皆知呢。”
“不仅仅是你说的那件事。”时雪喉头干涩,“他们说,我强迫于你。山下女客都走了,门内弟子大多回了家,仅剩的一些也对此议论纷纷,就连李未也避我如恶鬼。”
门派的声誉因他而盛极一时,也因他而毁于一旦,成也在他,败也在他。
“哈?”明珠一脸懵然,“什么强迫?”
该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如果她没记错,仙尊只是摔在了她的身上!
怎么会传成这样!
时雪眼尾暗红,看向明珠:“我强迫了你。你身上的伤就是我……”
明珠摆出个囧脸,“等等,仙尊,你是不是误会了,那是您被扔进来的时候砸出来的!”
时雪垂眸,又想起她的肌肤触感,心中一片颤栗,“但你我醒来时没有穿衣服。”
明珠脑花都要崩了,“我中途头晕目眩,醒来过一次,那时还穿得好好的呀!我被压得喘不过气,就想推开您,但是被一个屁给熏晕了!”
是的,在她努力想要推开身上的大山时,嘴却被什么堵住,毛茸茸的,然后一阵臭屁钻入鼻孔,她就又晕了过去。
她嘴角抽搐,“仙尊,我知道了,是桔桔!没错!我早晨醒来时嘴里还含着一根橘猫毛!”
时雪还是一副想不开的自责样子,明珠抓住他的双肩摇晃,“伟大的仙尊,请您清醒!我说的都是真的!您大可以找到桔桔问清楚!”
然而时雪聪明的小脑袋瓜已经离家出走,整个人都沉浸在内疚中。
他叹息,明珠为了安慰他,竟是什么瞎话都编出来了……
比起明珠,他就像个孩子一样,还要等着她来哄。
明珠穿好衣服,跳下床去,出门抓了桔桔回来,肥胖的猫咪在她手中瑟瑟发抖。
命运的后脖颈都抓在人家手里,奸计也已经暴露,他四只腿垂下,在空中晃晃荡荡,肥肥的肚腩一抖一抖。
“喵喵喵,喵喵喵呜……”
“他说都是他喊猫做的,我们是清白的!”
明珠把桔桔放在腿上,打它的屁股,“都怪你,干什么不好开这种玩笑,现在门派声誉岌岌可危,你满意了?”
桔桔缩着短粗的脖子低声喵呜。
它也后悔了,它只是想整蛊仙尊,没想到事情闹成这样。如果门派没落了,它就要去别的地方流浪了。
它这么胖,打不过别猫的。
时雪盯着明珠耳后白净的肌肤,“就算是桔桔所为又怎么样,人言可畏,没有人会相信一只猫的喵喵叫。”
明珠直直看入他的眼睛,小脸异常平静,“仙尊,现在最重要的是门派。”
她站起身体,火炉的火光照红了她的脸颊,让她的眼眸也跟着闪闪发亮,“我跟爷爷四处流浪时曾去过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很偏僻也很贫穷,却有一户富贵人家,高宅大院、良田无数。村民都说那户人家的主人是无情道修士,却娶了十八房小妾,对他很是鄙夷。”
她的话顿住,心里升起一股怪异之感,这个无情道修士好像似曾相识呐……
“我和爷爷好奇,就在那里住了下来。那户主人神出鬼没,宅子有一道结界,的确是个有修为的。不过那难不倒我和爷爷,我们一住就是二十年,那个男的竟然又娶了几十房小妾,您猜怎么着?”
她垮了脸,“恰逢那二十年是灾荒最严重的时期,村民连饭都吃不上了,争前恐后把女儿送进他家,只求流年安稳。他一跃变成了当地的大善人,村民无不对他感恩戴德。”
她越过火炉,走到他的身边蹲下,“仙尊,谣言只能攻击脆弱之人。白给派实力超群,您又慈爱世人,这种小八卦流传个几天就会被人淡忘,他们早晚会想起门派的好的。”
时雪静静看着她,他就知道,她不一样……
她狡黠一笑,“要想盖住一桩新闻,就要制造出另一个大新闻!”
“哦?”时雪身体坐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明珠笑嘻嘻,没注意到时雪宠溺的眼神,“现在各地正是蝗灾时段,可以派出弟子帮忙赈灾,弟子忙起来,百姓得到好处,流言自然无足轻重。”
她得意地挑了挑眉,想不到吧,俺可是游历千年的大妖怪,什么没见过,此等小事,不足挂齿!
时雪方才消极的情绪已经消失,他伸出冰雪般的手,靠近火炉,自然而然地烤着手。
火炉温热着他的身心,他第一次觉得不生活在冰天雪地里是这样愉快。
明珠见他眼中的疯狂之态退去,放了心,去他的房间取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来,不经意间又瞥到了那套小如手掌的弟子服,心里一暖,哒哒跑回去,“师尊,换身衣服吧!”
此时已是深夜,换衣服又做什么?
但时雪还是乖乖换了。
明珠避嫌,转身走了几步,却被他叫住:“别出去了,外头冷。”
她吐了吐舌头,您老人家也知道冷啊。
她的额头抵着门,一时无声,只有火炉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