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旷摇了摇头,模棱两可地说:“我也不太清楚,问多了她就叹气。不过除了这件事之外,应该也没什么其他的冤案惨案了吧?”
店员道:“那没听说过,这一件就够吓人的了。你看,那个大娘就是……”
林雪旷还没顺着她的示意回头去看,便听店员突然提高了声音:“哎,平平等一下,那个位置上的客人哥哥还没走呢!”
林雪旷转过头去,发现店里进来了一位衣着十分朴素的老太太和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看上去像是祖孙两个。
小男孩手里正拿着林雪旷那半瓶脉动,想往奶奶手里的编织袋里放,硬是被店员给喝住了,吓得有些不知所措,连忙又把饮料放回到了桌子上,小手背在身后。
店员连忙跟林雪旷道歉:“哎,不好意思,您别生气。刚才咱们说那事,我就是听这位大娘提过。她儿子是个工程师,去年到别墅里看了一圈,本来是被人请去评估值不值得拆,结果出来之后人就傻了,这一年为了给他治病,他们家钱都花光了。老太太每天出来收收废品,小孩子也出来帮忙,跟我们这的人都认识,平时可乖了,可能以为您走了,才拿了那个瓶子。”
林雪旷低头看了看,可能是因为营养不良,那孩子挺瘦的,长得却有点虎头虎脑,像一颗大头菜,耷拉着脑袋不敢看他。
他不由伸手,轻轻捏了下孩子的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手指有点凉,身上却有着淡淡的洗衣液香气,小孩子吓得没吭声,倒是老太太在旁边抖抖索索地掏出来五块钱递给林雪旷:“孩子,你拿着,对不起啊。”
林雪旷把钱推了回去:“大娘,不用,我这个瓶子本来也要扔了。”
他拧开瓶盖,毫无嫌弃之色,将剩下的脉动两口喝完,瓶子放进了编织袋里。
老太太拿着钱的手顿了一会,感激又不好意思地笑笑,将五块钱小心地收了回去。
小男孩像是总算松了一口气,偷偷瞄他一眼,小声道:“哥哥对不起,我叫孙平。”
他顿了顿,又轻声说:“不能去海边的房子。爸爸去了,就生病了。”
林雪旷微怔,道:“你听见我刚才跟姐姐说话了?海边的房子……是着火的那间吗?”
孙平点了点头:“爸爸带我在车上看过的,后来他自己去,出来之后就不理我了,也不理奶奶和妈妈,每天都说好多我们听不懂的话。医生说,这个病治不好了……”
老太太朝着孙子的脑袋轻轻拍了一下:“跟人家乱说什么。”
林雪旷道:“大娘,您知道那处房子的位置吗?我也是来看地皮的,怕不小心走到那里去。”
老太太一听他这么说,才讲了:“那地方得从这再往东里三里地,绕过那边的最高的楼才能看见,我早先就和平平他爸说了,那地方看着就毒,可不得去的,年轻人总不信邪……孩子,你千万不能过去啊。”
林雪旷问明白了地方,满口应着,这时他的面也做好了,祖孙两人收拾了废纸壳和瓶子离开,林雪旷坐下来吃饭。
结完账出来,魏琳还没有回旅社,林雪旷便按照那祖孙俩的话向东边去了。
又路过一家饭馆的时候,他看见这回那小男孩没进去,站在门口等着,老太太则弯着腰一个一个地数瓶子,她的白发在风中飘零。
那个工程师的症状应该是“失魂”,无意中闯入大凶之地后,被里面的怨灵吞噬了部分魂魄,除了从根上解决怨灵,没有办法能够治好,这一年来他家人的煎熬可想而知。
林雪旷稍稍驻足,在旁边买了一斤蛋糕和两份热乎乎的关东煮,用塑料袋装着过去递到了小男孩手里。
“谢谢你和奶奶刚才告诉我的事情,送你点小礼物,祝你爸爸早日康复。”
说完之后,林雪旷摸了摸他的头,转身离开。
他走向那处传说之中的凶宅。
*
这里的位置有点偏,自从发生了火灾之后,更是人迹罕至,在这个寸金寸土的城市里竟然几乎成了一片荒地。
夜色渐深,残缺的三层小楼在朦胧的月光下如同一只狰狞的巨兽,半裂着长满尖牙的大嘴,仿佛急不可耐地想把面前的一切都吞入腹中。
林雪旷走到近前时已经看出来,别墅就这么一栋,周围原本还有一些娱乐场地,岸边放着一条锈迹斑斑的小艇,说明这里应该不是居民住户,而本来就是专门租出去用于度假的场所。
别墅烧塌了半边,另外半边看上去还算完好,两扇大门紧闭着。
林雪旷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朝着门上砸去。
他这一砸看似轻描淡写,但石头的破空之声却甚为劲急,只听“咚”的一声,两扇大门吱呀呀地敞开了。
林雪旷没到近前,站在几米外等待了一会,见没什么异常,这才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从大门处走了进去。
当年这场火一定很大,四下的墙面都被熏的发黑,烧焦的木头和砖瓦堆了遍地,残破的蜘蛛网摇摇晃晃地挂在墙角,尸体应该都运出去了,翻倒的杯盘碎片却还在,呈现出一副颓败景象。
但并没有怨气,也没有厉鬼。
林雪旷踩着有些晃动的楼梯上了二楼,路倒是比一楼好走一些,起码地面上没有那么多废料,不用迈来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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