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轮”二字从沈疏嫣口中说出,着实有些怪异。
这和当初她在沈府时,沈昀年所言之物,竟然十分相似?
程宁一脸疑惑地看了眼面前的水轮,又看了眼满脸兴奋沈疏嫣,当初她是如何同自己抱怨她哥趁她出嫁,在府上胡作非为的,怎么如今?
“不瞒你说,这水轮便是从我哥那儿‘抢’来的,”沈疏嫣冲着程宁狡黠一笑,“这水轮制作工艺复杂繁琐,得花费数月时间才能制作完成。”
程宁眉头轻蹙,这还是她从前认识的那个只对钗環首饰、衣裳裙摆感兴趣的阿嫣吗?她怎么觉得有些恍惚,仿佛看见了那日在沈府后花园和自己谈话的沈昀年?
沈疏嫣似看透她心中所想,反正水轮已介绍完了,沈疏嫣便转移话题道:“罢了罢了,知道你不喜这些东西,我们去凉亭坐会儿。”说罢便拉着程宁往旁边凉亭走去。
程宁眼尖,看见她鬓发间插着一支紫玉镂金簪,款式别致、做工精细,便开口问道:“阿嫣,你头上的这支簪子真好看,不知是在哪买的?”
“有眼光,”沈疏嫣意味深长地看了程宁一眼,继续道,“不是买的,是人送的,你若喜欢,库房里还有好些,一会去挑几支带回去。”
沈疏嫣说罢,转了脚下步子,不朝凉亭走去,转而拉着程宁去了库房。
陵王殿下身居高位,想往陵王府送礼之人不在少数,阿嫣能得如此金簪,实属正常。程宁闻言,并未多问,只跟在阿嫣身后,同她一道去了库房。
“珠钗首饰有,锦缎衣料也有,你喜欢哪样便挑哪样吧。”库房中,沈疏嫣将箱盖打开,大方说道。
程宁犹豫,她虽知陵王府势大,但上京城中,难往陵王府送礼的事情,她也是知晓的,凭白拿了这些东西,恐怕不妥。
“我还是不要了吧,阿嫣你留着自己用便好。”
“你同我客气什么?”沈疏嫣看程宁脸上担忧的神情,很快明白过来她的顾虑,解释道,“这些可不是受贿之物,放心,你尽管挑选便是。”
“那是……?”
“你先挑,挑完我便告诉你。”沈疏嫣挑眉。
程宁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心中虽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她知道,阿嫣可不会害她,最要紧的是,这些珠钗玉镯当真精美,她看了之后,半晌都挪移不开眼睛。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程宁只挑选了一支珠钗,一副耳铛,便算完事了。
“就要这两样吧,”程宁甜甜道,“这会儿可以同我说说这些东西的来历了吧。”
沈疏嫣故意卖着关子,慢条斯理地上手帮程宁把珠钗佩上,耳铛戴好,而后清了清嗓子道:“这几箱子都是昨日晏府派人送来的。”
晏府?程宁听到这两个字,倏然就红了脸,也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阿嫣为何一早不肯直说了,已经佩戴上的珠钗和耳铛,这会儿是戴着也不是,拿下也不是。
程宁站在原地,生着闷气:“我真觉得你越来越不像从前那个,我认识的阿嫣了。”
知道程宁脸皮薄,沈疏嫣没再打趣她,只将前几日发生之事详尽告知,当然关于夫君从前患有眼疾一事,自是略过不提,只将晏盈的恶行悉数道出,说到最后还不忘补充一句:“所以你说,晏家这东西我该不该拿?”
程宁点头。
“这些东西现下可都是我的,你尽管拿去,可都算是我送你的,关晏修何事?”
程宁又点头。
沈疏嫣说完了近来发生的几桩大事,又恰巧提到晏府,便轮到程宁愁眉不展了,这也是她今日前来想找阿嫣闲聊的原因之一。
“阿嫣,不瞒你说,近来我也有桩烦心事。”程宁手里搅着丝帕,低声道。
见程宁细眉紧蹙,沈疏嫣便知她颇为烦忧,程宁向来是什么事情都憋闷在心的性子,今次主动开口同她说了,她自当好好听着。
小姐妹的话匣子一旦打开,便收不住了,库房杂乱,两人便又原路返回,去了凉亭。
夏末时分,还是凉亭中最为凉爽舒适,亭中有一早备好的糕点、果子,两人在藤椅上坐下,相视而坐。
“我爹,我爹他准备给我议亲了。”程宁先开口道。
沈疏嫣闻言,手上动作一顿:“相爷给你议的何人?”
“明安伯爵府的嫡次子。”程宁低声道。
伯爵府的嫡次子……沈疏嫣努力回忆着此人,思虑半晌,愣是没想起这是何人?
明安伯爵府她自是知道的,早年府上曾出过一任帝师,风光一时,只是如今,府上好似再未出过什么能人,府上嫡子好似在户部任着闲职,只是这嫡次子是何人,她当真不知。
程宁看着沈疏嫣一副低头思虑的样子,知道她同自己初闻此事一样,不知是何人,便开口解释道:“那伯爵府上的嫡次子,自小体弱,常年卧病在床,鲜少外出走动露面,也未有官职在身,你不知他,也是正常。”
“卧病在床?莫不是叫你嫁过去冲喜的?你爹怎会要你嫁这么个人?”沈疏嫣一时嘴快,将心中所想直接道出。
相爷从小就待程宁不好,她自是清楚,只是相爷一直把程宁当作联姻的工具,给她说亲应当是往高门去说,怎会寻个无权无势的病秧子呢?
程宁低头,并不怪阿嫣心直口快,初时她也疑惑过此事,在一次偷听了父亲与人谈话之后,才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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