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后娘娘。”
沈疏嫣落座在右边最后一排的圈椅之上,落座之后,皇后娘娘便开口道:“陵王当真好眼光,王妃生得玉貌仙姿,便是本宫见了也十分喜欢呢。”
皇后娘娘既已开口,其他几位嫔妃虽对这位陵王妃不大喜欢,但仍旧应声附和。
“正是。”
“妾身也是如此觉得。”
沈疏嫣正欲起身谢恩,说些自谦之言,便听见一道尖细的女声从第一排传来:“不过样貌平平,有何稀罕。”
方才还谈笑风生的几位嫔妃倏然就闭了嘴,或彼此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或拿起帕子低头掩着嘴角,有的还在心中默默为淑妃叫好。
凤仪宫中蓦地安静下来,只余皇后身旁那鼎鎏金香炉飘出袅袅淡烟。
“这样貌一事,自是各有各的看法,各有各的喜好,淑妃不喜,本宫却是喜欢的紧。”殿中沉寂片刻,还是皇后娘娘开口缓和了气氛。
沈疏嫣低头不语,淑妃娘娘正得圣宠,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皇后娘娘尚忌惮她几分,更何况是自己。
皇后开口之后,便有其他心思活络的嫔妃帮着岔开话题,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倒真像是好姐妹一般聊起天来。
“我便觉得与陵王妃颇合眼缘,往后得空定要常来宫中走动。”
凤仪宫中气氛一下松泛下来,然沈疏嫣却未觉放松,反倒有一瞬间的晃神,心头不由生出个念头,皇上嫔妃如此之多,陵王身为皇室众人,往后也当娶这么多人回府吗?
答案不言而喻,其实她心中也一早有数,只因近来新婚燕尔,险些令她将此事淡忘,此刻身处凤仪宫中,令她骤然又想起此事。
皇后端坐上首,自是看见了沈疏嫣面上的神色变化,刚开始时,陵王妃对淑妃的挑拨全然不理,她还以为这位陵王妃是个聪明人,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她心中本也不喜这位王妃,但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淑妃还是那般跋扈蠢钝,仗着皇上宠爱便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她知道姜家巴着陵王妃的位子,但事已至此,与其想着将人从陵王妃的位子上拉下来,倒不如直接将这位陵王妃拉拢过来更易。皇上那边,皇后已是毫无办法,只能想着另寻他法了,眼下看来,拉拢眼前这位陵王妃便是个好法子。
“来人,去取本宫的那对翡翠玉镯来。”
“哟,先前赐金凤步摇的时候,怎得不见娘娘这般出手大方。”淑妃又开口道。
立在皇后身后的嬷嬷也是愣了一下,没想皇后会忽然有此赏赐,,不过都是宫中的老人了,嬷嬷面上的讶异神色很快遮掩过去,很快便取了个锦盒出来,递到陵王妃手上。
沈疏嫣只当什么都没听到,只垂首恭敬接过,又上前叩谢恩典。
皇后对她的反应颇为满意,只当她是授了自己的好意。入宫谢恩本就是走个过场的事,如今礼数已到,便也可散了。
*
御书房中,仍旧充斥着浓浓的药味,谢云祁迈入殿中,拱手行礼道:“臣弟参见陛下。”
“免礼,”顺庆帝将堆积在桌上未看的奏折撇到一边,咳嗽了几声道:“云祁啊,难得你无事也肯入宫来见朕,成婚之后,到底不一样了。”
谢云祁颔首,应了声“是”。
顺庆帝倒没想到今日的陵王这般好说话,一时兴致也高了些,话逐渐了起来。
两人刚聊没几句,便有內侍端了碗汤药来,谢云祁与皇上距离不远,闻着那股药味,都觉有几分难耐。
其实他今日入宫,也有面圣的意思,相比上次,御书房中的各色瓷瓶多了,未批的奏折也多了,然顺庆帝却比先前又消瘦了几分,但一碗汤药下肚,气色便明显见好,连方才不时传出的咳嗽声都没有了。
“陛下合该少喝些汤药。”谢云祁劝道。
“这些都是养血益气的良汤,并非苦药,朕近来喝着,觉得身子大好,不枉淑妃一片心意,四处派人替朕寻觅良医啊。”
谢云祁将视线落于桌上的白瓷空碗上,没有应声,內侍很快入内,将空碗取走,再恭敬退下。
“怎么,就许你有王妃关照,朕便不行吗?”顺庆帝调侃道,“淑妃跟了朕那么多年,最得朕心,你若还有中意之人,大可入宫请旨,真瞧着姜家那位嫡女……”
“不必,臣弟有王妃一位足矣。”未等顺庆帝说完,陵王便开口打断。
“怎么就急了?”方才还觉得陵王变得平易近人了些,一提及王妃,便立时恢复了他原先那般冷若冰霜的那样子。
“既是如此,朕知道了。”顺庆帝原本只想试探一番陵王的意思,没想他竟抵触至此,便也没再提起,转而将话题引到了别处。
*
沈疏嫣从凤仪宫出来,便由內侍引路,一路往宫门而去,途径御花园时,却眼见一道熟悉身影,沈疏嫣未看清那人样貌,来人便先开口道:“疏嫣妹妹,真是好巧。”
听着声音,沈疏嫣便知是何人了,可不是她那死对头姜姝,没想今日居然能在宫中遇到她,方才在凤仪宫中才被淑妃奚落了几句,虽不痛不痒,但同为姜家人,眼下姜姝这蠢货既自己送上门来,不奚落回她几句,可是不爽。
“姜姐姐合该叫我一声,陵王妃才是。”
“你!”姜姝今日进宫,是得了姑母淑妃娘娘的传召,想借机让她在宫中与陵王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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