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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也没空和侍卫废话,沈疏嫣抬脚跨进相府大门,而后轻车熟路地朝程宁住的扶风院走去。
    从相府大门到程宁所住的扶风院还有段距离,需穿过前院,再经过一道蜿蜒的九曲回廊。往常沈疏嫣还觉得这回廊设计巧妙,颇有意境,今日只觉得弯弯曲曲绕得她头都晕了。
    沈疏嫣加快了脚步,好不容易到了扶风院门前,相比候府大门口的那几个侍卫,此处可算是守卫森严了。
    “让开。”沈疏嫣上前没好气道。
    “属下奉大夫人之命守在此处,若非……”
    “本姑娘可是陵王妃,”沈疏嫣说话趾高气昂,生怕别人不认识她,其中了“陵王妃”三个字,还特加重了语气。
    沈疏嫣就知道定是程宁那位继母搞的鬼,相爷虽逼迫她成亲,但禁足这种内宅招数,定是程宁那位继母想出来的。沈疏嫣听着就来气,直接出言打断。
    果然此言一出,守在扶风院门前的侍卫脚步就有所松动,眼神犹疑,负责带路的相府丫鬟在守卫耳边低语了几句,守卫便恭敬放行。
    “小的失礼,望陵王妃海涵。”
    沈疏嫣极为不悦地瞥了守卫一眼,而后径直入了院中,陵王妃的名头确实好用。
    沈疏嫣快步进了房中,一推门,便看见程宁病怏怏地躺在床榻上,一脸病容。
    “阿嫣?”程宁躺在榻上,茫然看了半晌,险些以为是幻觉,而后才有气无力地吐出了这么两个字来。
    “你有事怎么不派人来找我呢?”沈疏嫣上前扶她坐起身来,“我差点被你给急死了。”
    “我……”程宁说话本就柔弱细声,如今病了,加上近来没吃什么东西,整个人显得奄奄一息。
    “你先别说话。”沈疏嫣回头吩咐人去拿白粥过来,一口口喂程宁吃下之后,见她气色稍红润了些,呼吸也平缓顺畅了许多,才放下心来。
    程宁性子软弱,她是知道的,沈疏嫣看她这般病弱的样子,想出言斥责她几句也不忍心,只愤愤道:“你将事情的经过始末都和我一五一十说清楚来。”
    程宁尚在病中,话说得断断续续,但大致与沈疏嫣猜想的差不多。
    那日庆功宴上,程宁在慌乱之下说的那句“倾慕”已是被杨焕牢牢记住了。翌日,杨焕便亲自上相府提亲。杨焕乃北陵军副将,虽身世不显,但也算军功显赫。
    左相只当程宁是他攀权富贵的工具,但若是程宁真嫁与杨焕,往后必要长居北疆苦寒之地,便没有直接应下此事,只说从长计议。
    但相府大夫人对这桩婚事可是十分满意,程宁若是远嫁他乡,往后便再也不用在上京碍眼了,几阵耳旁风一吹,相爷便有些动摇了。
    程宁不愿远嫁,哭过闹过,也绝食过,而左相却是不闻不问。再加之继母从中挑拨,派人把守在扶风院外,程宁被软禁在院中,便是无力回天了。
    “婚事还未定下便有转圜的余地。”沈疏嫣冷静道。
    “父亲原本不喜武将之气,并没有一口答应,”程宁咳嗽了几声,继续道,“但不知近来继母和他说了什么,眼下父亲已是动摇了许多,想来若是那杨焕再次登门,恐怕……”
    “你!”沈疏嫣又急又气,“这么大的事,你为何不派人来找我商量?”
    “那日庆功宴上,我已是将你害得不轻了,”程宁低头,满脸歉疚,“我,我怎能再给你添麻烦……”
    程宁向来是这般替人着想的软性子,有什么委屈苦楚,全都独自往自己肚子里咽。沈疏嫣一边气恼她这般自轻自贱,一边又心疼她即便自己身处绝境,也还想着她。
    “我只问你一句,你可中意那杨焕,真想嫁给他?”
    程宁低头不言,眼底含泪。
    “想是不想?”
    程宁摇头。
    “我来帮你想办法便是。”沈疏嫣仗义道。
    “阿嫣,我不可再连累你了……”程宁满脸歉疚。
    “打住,别叫我阿嫣了,”沈疏嫣凛然道,“叫我陵王妃。”
    程宁一脸错愕:“……?”
    “要我说你就是在府里被关傻了,相府下人都知道的事,你不知道。”
    “再次登门便要答应,我得快些回去想法子了,”沈疏嫣边说已经边站起身来,“你在府上好好养着,我先回去,等我的好消息。”
    沈疏嫣近来顶着“陵王妃”的名头,在上京城可谓风头劲胜,无人能及,可出了相府,坐上马车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陵王妃的名头似乎只在上京贵女圈中颇受人崇敬,程宁的婚事她虽夸下海口,但到底没想好该如何应对。
    回到府上,沈疏嫣立即提笔写了封书信,信上她处处以程宁的口吻叙事,大意是将那日宫宴之事解释清楚,称那日只是一个误会,“自己”对他并无好感。
    还“自称”与陵王妃相交甚好,只要杨焕肯放弃这门婚事,主动上相府提出退婚,陵王妃必赠予珠宝美人,外加在陵王殿下面前替他美言几句,定会牢记他此次的恩情。
    杨焕与程宁不过才结交几日,且是个粗人,对程宁的字迹定是认不出来,沈疏嫣才敢大胆出此计策。
    沈疏嫣将信纸放入信封之中,交给兰竹道:“找个府上身手好,信得过的人,将这封信笺送至杨焕手中,定要得了他的亲口答复再回来交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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