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陈总冷淡道:“小朋友们谈谈恋爱罢了,能否走到结婚还要再说。”
“怎么,听起来好像不太满意?陈总,说到底那两个都是陆家人,又难得苑苑看得上,对你们而言有什么分别?”
“何况,人家还是真正的嫡长孙。”
听到这个形容,大陈总眼底掠过一丝嘲意:“一个没有继承权的人,人家陆家自己都不承认,你倒替他们排上辈了。”
另一个声音八卦地问:“听说那人为了不被调离港城,主动从梅仑集团离职?果然是吃软饭,为了守住大小姐连工作都不要了,陈家哪里看得上这种人。”
“这话说得,小庄先生我接触过,能力还是有的,以后就进集团帮手打理产业嘛。”
“嗬,陈家那么多优秀子孙,轮得到交给一个外人?何况,那人如此有心机有手段,连陈家大小姐都搞得定,想想,全港的青年才俊为此争了多少年,怎么他一来就决出胜负了。”
“是吧,野心都摆到台面上,千万不要引狼入室才好,产业交给他,我看将来未必还能姓陈。”
几个人当着大陈总的面一来一往地八卦起来,句句戳人肺管。
大陈总听得气都要顺不过,将雪茄前端的一截灰烬重重扭断在水晶匣里,抄起更衣架上的高尔夫球帽走出休息室。
*
港城市民素来热衷关注股市、楼市,稍有些风吹草动都能成为全民谈资。
陈棠苑不过是在午休间隙与方靖莘约个午餐,都能在搭乘电梯与短暂的步行路程中听到好几拨路人关于本次土地拍卖的闲谈。
方靖莘已经先一步去了餐厅占位置,陈棠苑才进门寻到她坐下,便看到斜上方的吊挂电视里正在播放恒业集团行政总裁陈淮柯的企业家专访。
自家大舅舅坐在装潢得简约朴素,堆满书籍资料的办公室背景里,谈论自己从事地产行业几十年来的经验感悟,分享营商、管理方面的实践经验。
末尾,陈淮柯对近日集团遭受的恶评作出回应,否认了网络上几个讨论量巨大的自媒体账号对集团行为的不实描述。
他表示,自己父亲生前创办的“启生基金会”每年对城内公共建设与福利慈善作出的巨额贡献,相信港城市民皆有目共睹。
陈淮柯动情地说道:“父亲当年初初开创事业之时,立下的志愿便是让居者有其屋,恒业集团几十年来一直延续着这样的志愿,同时饮水思源,即使在公司面临金融风暴冲击,困难重重之时,也未曾间断过公益事业。”
……
邻桌的食客原本正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听到访谈中的内容突然嗤了一声,开始与同伴吐槽。
“你看恒业地产这一回,还同梅仑集团联手拿地开发,我记得英国人几十年前就已经坐船走了吧?”
“这些大资本家唯有利益至上,难道还真有人相信他们讲的心系民生?不如省下时间再多吃一份油鸡饭。”
两人起初只是私下里小声嘲骂,谁料却收获诸多共鸣,偌大的餐厅内一时抨击声四起,从恒业集团背后的陈氏家族一路骂遍城中各大豪门。
眼见内容越来越尴尬,方靖莘压低声音道:“你若是不想听,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没事。”陈棠苑无所谓地笑笑,不受影响地低头吃菜。
临走前,接到庄律森打来的电话。
“外面正在下雨,等我来接你。”
陈棠苑积极地应了声“好”。
方靖莘看她神色即刻欢欣起来,不用猜便知道电话那头是谁,简直快受不了:“不过是下楼跟我约个午餐,至于看得这样紧?”
陈棠苑笑盈盈的解释:“不是啦,因为外面正在下雨。”
方靖莘顺着她的话望向窗外,看到天边涌着一片清薄的白雾,还未聚拢便很快被正午的日光蒸得挥发在空气中。
方靖莘:“就这?也叫下雨?”甚至比不过空气加湿器蒸出来的水汽。
既然提到庄律森,方靖莘还是问出在心中梗了很久,不知该不该打听的疑问。
“不过,你家庄先生真的已经从集团离职了吗?那他现在这算是……全职男友?”
陈棠苑还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其实庄律森在梅仑集团里根本就没有职位,个中的复杂事态太难描述,她勉强“嗯”了一声:“算吧。”
方靖莘忧心忡忡的:“虽然你们究竟有什么计划,最好连我都不要告诉,不过……我实在有些好奇,你们大概,有多少把握?”
有多少把握?
陈棠苑被她问住,在一时之间失语。
她怏怏地扁起嘴,摇头道:“他只说压力有点大。”
方靖莘忍不住笑出来:“只是有点大,看来心理素质的确非常人所比,换作是我,恐怕已经连夜想跑了。”
陈棠苑没心情附和她开玩笑,幽幽地叹了口气。
生怕自己擅作主张,又会不小心影响他的计划,她不敢冒然行动,可每当正经地问及他的打算,他只会抱着她嗓音慵懒地回答:“休假。”
也的确是在休假。
每天除了陪着她上班下班,吃饭睡觉,连电脑都不曾打开过一次。即使里奥顶着熬红的双眼跑来求他帮忙分担,也被无情拒绝。
起初她想,这些年他实在很辛苦,若是觉得压力太大,想暂时静静,多休息一阵也很平常。可他实在展现得过于悠闲,不紧不慢的架势令她不免有些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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