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是吗。”庄律森忍着笑,配合地帮她找原因,“走到窗边再试试?”
“算了算了。莘莘在叫我了,我先出去了,晚安,bye。”
手忙脚乱熄了画面,他的消息又紧追过来,再次点亮屏幕。
一张暗灯下的上身照猝不及防地呈现眼前。下巴以下,腰肌以上,清晰毫无遮掩。
只是随手一按的死亡角度,她却觉得比精心打光修饰过的内衣男模海报还具有挑逗意味。
陈棠苑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他的一行字敲过来:这样清楚了吗。
陈棠苑:……
想不通,衣服是她叫人脱的,怎么到头还被反调戏了。
她在原地懵了懵,没有回话,继续假装信号不好,走到茶台边,从九宫格茶点盒里取出一枚红豆栗羊羹,狠狠咬了一口。
但手是诚实的,隔了片刻,又拿出手机把照片长按保存。
无端还想起当初墓园里,他整个人被大雨淋湿的样子,越发觉得好笑。
但如果没有那场雨,有些故事是不是也不会发生?
*
方靖莘还没有进来找她,陈棠苑推门走出休息室。
她早前特意吩咐过不要打扰,也不要再让其他人进来,一群店员围聚在楼梯附近,见了她都像见到救星。
“陈小姐,你总算出来了。”店员朝她双手合十,连声音都带了点颤抖。
“怎么了?”陈棠苑接收到不对劲,环视周遭,“方小姐不在?”
店员目光瑟缩着朝二楼一转,陈棠苑顺势望上去。
从一楼望不见楼上情形,但隐约能听到高亢的女声断断续续飘下来。
方靖莘虽然心直口快,但也绝对不是会轻易与人起争执的性格。
陈棠苑皱起眉:“到底是谁在上面?”
冤家路窄,楼上的所谓私密客户竟然是江氏姐妹。
江婉琼早年刚得势的时候热爱趾高气昂地摆阔太扮相,穿金戴银满身珠光,这些年逐渐懂得装模作样地学小众,也开始逛买手店,标榜自己品位独特。
陈棠苑才走到转角处,几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已经清晰可闻,内容句句尖酸刻薄。
“也不睁眼看看自己是哪路货色,肯与你交好是看得起你,真以为比我们高贵?”
“做陈棠苑的跟班,还做出优越感来了。”
“你当她是真心?不过是为了嫁入陈家,玩的心机,连以前的男友也可以说甩就甩对吧?”
“不愧是家里卖金的,真会往脸上贴金,可惜再如何做小伏低讨好别人,条件都摆在那里,你成不了苏玲玲那样的的名门闺秀。”
方靖莘本就不是伶牙俐齿的人,孤身不敌几张嘴轮番输出,也不想与她们泼妇骂街拉低自己的档次,始终不卑不亢地静站着。
“听说寰宇娱乐的周太在楼上,我还觉得奇怪。”
陈棠苑人未到,声先至,朗朗地截断剩余的羞辱。
江氏姐妹噤了声,与几个跟班面面相觑:陈棠苑也在?方靖莘明明说,她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陈棠苑走过来,用力握了握方靖莘的手。
“请问哪位是周太?我认得的寰宇正牌女主人好像许多年前就已过身,如今站在这里的是人是鬼?”
“不知道这位女士可有到律师处登记,可有请我们喝餐喜乐酒,可有向港交所申报身份,可否有份共享周世伯的身家,或者,有哪条法律承认过你们的关系?”
陈棠苑意味不明地顿了顿,她状似不解地笑:“也能算周太?”
江婉琼脸上顿时挂不住。
自从她有了儿子,这些年暗地里嘲讽的人依旧不少,敢来本人面前说三道四的已几乎不存在。
她再怎么没名没分,都不至于让一介小辈爬到头上冷嘲热讽。
偏偏陈家那位三陈太今日不在场,否则陈棠苑也不至于敢如此目中无人。
她尖锐地喝道:“陈棠苑,我到底算你的长辈。”
“是,看在周世伯的面子上,客气地称呼一声’Auntie‘,有些人还真就上脸了。”
陈棠苑言辞始终没有半点客气,新仇旧帐一齐算的架势:“这里是大庭广众,对其他顾客如此失礼只会影衰你自己。”
江婉琼盯着方靖莘冷笑一声:“你真是有一个替你出头的好主人,甘心做狗这么多年,不如当面问问看,你的陈大小姐肯不肯让你做她阿嫂?”
江婉琼竭力端起的贵态尽失,重新露出刻薄鄙俚的嘴脸。
陈棠苑正要不甘示弱地回敬,方靖莘暗暗扯扯陈棠苑的手:“没必要的,苑苑。”
与这样的人对骂,就算赢了也不见得体面。
江婉琼抚了抚无名指上钻戒,嗤笑一声。
“我呢讲话是不太中听,不过都是有句讲句,待人也真心实意,学不来你们上等人的虚伪。”
“陈棠苑,你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可以要风要雨地过一世?不过也是陈家一枚棋子罢了,可怜而不自知。”
江婉琼期待地想,这样不可一世的大小姐,等摔下高台粉身碎骨那天,才能明白世界的本质。
“当然,我是可怜的。”陈棠苑保持着优雅的笑,“做人要做到江女士这份上,才称得上有福气。”
“走吧苑苑,拜托了。”方靖莘顾不得太多,径自上手要将陈棠苑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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