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的菠萝油!是不是都凉了!”
她正要起身,被他按住。庄律森回身去玄关处给她拿,随后俯身亲亲她的发顶,与她商量:“先自己坐一下?我很快回来。”
门锁轻声落下,陈棠苑又重新站起来,在屋子里四处闲逛。
与自家豪宅相比,他的房子面积算不得很大,但照样背山面海,视野极佳,长阳台环拥215度无遮挡海景,光线明媚的季节可以清晰望见对岸南丫岛的轮廓。
开放式厨房的中岛上只摆着一台半自动咖啡机,旁边有小半罐密封的咖啡豆。冰箱与炉灶一样只是摆设,一看就知道房子的主人从未自己下厨。
只有浴室洗手台上随意放置的剃须刀与洗漱用品真实地留存着几分生活气息。
陈棠苑拿起镜前的香水来看,在自己手腕上按了一小喷。熟悉的前调钻入鼻尖,像他又环绕在侧。
她一直好奇他用的是哪款香氛,原来也不过是常规的商业香,不滥俗但也不小众,融合在他身上却意外地相衬。
扔在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来,是方靖莘打来电话要她查收邮箱。
早前联系的私家侦探已经将整理好的调查资料发送过来。
虽然信息大多是根据各种公开线索整理出来的,并不违法。但暗地里怀疑调查他,还在他的房子里翻看反馈,多少有些心虚。
陈棠苑快速滑动屏幕翻阅,他的身世并不复杂,也毫无意外的与豪门世家无牵无连。
从祖父这一辈就自港城移民出去的,祖辈最初在切尔西开中餐厅,到父亲这代,走了亚裔移民二代最合格的路线,从剑桥读完法律,搬到伦敦生活工作,然后结婚,然后生子。
一直美满到第七年,夫妻二人不幸双双车祸遇难,留下年幼的独子与老迈的双亲,未过十年,连两个老人也相继离世。
陈棠苑被末尾戛然而止的描述刺痛了一下。寥寥几句,简洁不带感情地勾勒出一个人前半生的历程。
附件里还有一些照片,她匆匆掠了几眼,犹自心情复杂地照着车祸发生的年份算了算年纪。
庄律森那时候应该也不过五岁。
想她五岁的时候,居住在港城与巴黎间的日子各半,时常会为辗转两地与家人分别的时刻嚎啕大哭。
而生离死别又是怎样的?
难怪他从未向她提及过家庭亲人,难怪她偶尔还会在他身上看出几分一闪而过的落寞。
他这些年,一定很不容易。
她有些心疼地想,无论可不可以与他走到最后,她都要对他再好一点。
陈棠苑放下手机,有些坐不住,走到窗前眺望夜幕降临的海平面。
窗边摆着一个开放式书架,中央放着一个黑胶唱机,几张唱片斜立着倚在一旁。
最顶上孤零零放着一本法语版的《异乡人》,陈棠苑取下来,书籍的扉页上盖着寰球书店的印章。
她猛然记起这是他们在书店里初次见面时,他手里拿着的那一本。大概买了也没时间看,还是簇新的,不带半点折迹。
她随意翻了翻,夹在书本中的某张纸卡却随着动作掉在地上。
她忙放了书要去捡,听到房门解锁的声音,脚下一转,却不小心将纸卡踢到书架下方的细缝中去。
清隽的身影出现在玄关处,陈棠苑立刻跑过去迎接他,步伐轻快地扑过去挂在他脖子上,双唇在他脸上飞快地一啄。
“回来啦。”
庄律森提了两手的袋子,突然被她热情抱住。只能把东西放在地上,勉强腾了只手出来回抱她。
陈棠苑指着书柜道:“我刚才不小心把那本书里夹的纸片弄掉了,好像掉进底下的缝隙里拿不出来。”
“那就不用管。”
庄律森不以为意地“嗯”了一声,弯腰从袋子里取新买的拖鞋。
陈棠苑仍死死黏在他身上,跟着一并弯下去,上身的重量压在他背上,软绵绵的。
他直接握住她的脚踝替她套进去,陈棠苑皱起眉:“怎么跟你的不一样?都不是一对的,我不要穿了。”
他哪能想到这么多讲究,只能安慰道:“今天先这样,明天再去买新的,由你来选。”
“不穿。”她灵活地蹬掉,踮脚想要爬到他身上,“你抱我嘛,我想要森森抱。”
庄律森吁了口气:“……苑苑。”
她突如其来的热情攻势令他招架不住,又清楚自制力再强在她面前都是虚设,只能迅速将她提抱起来,重新安顿回沙发上,又回身从袋子把东西一样样地拿出来。
“不是说叫了吃的?什么时候到?”
陈棠苑惊道:“啊,忘记了。”
她连菠萝油都忘了吃,再伸手去摸,早就冷了。她翻了翻手机里常叫的外卖餐厅,挑了家距离最近的打电话过去。
做完这些,又跟过去看他站在餐桌前整理,他甚至买了一小块长绒地毯,让她可以坐在地上。
“这些要拿进厨房去吗?”她指了一叠白瓷盘。
庄律森莫名道:“是不是沙发不舒服?怎么这么坐不住。”
他揉揉她的脑袋,愈是温柔,她愈是止不住的难过。
想到过去这些年,他大多是一个人,自己照顾自己,那种心疼的感觉再次袭来。
“我想帮你一起。”
她正抱着他的腰,腻兮兮地乱蹭。下一秒便毫无防备地被他托着手臂提起来,放到餐桌上坐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