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瞬间觉得自己为了见张潮生一面付出了太多。
春草又心疼又生气,“前个儿脸上的巴掌印才消,今儿又起癣,娘娘这都是什么运气啊。不会是上回砸了观音像,冲撞了神仙的报应吧?要不奴婢寻个机会去拜拜?”
她一惊一乍的,戚常念都没想到她怎么就想到那上头去了,不过怕惹麻烦就没和她解释。
戚常念摆摆手随她去,要真有报应这回事,也应该是先报应在纪昀深身上,她自己接过冰敷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敷着,也委实是显得有些凄惨。
她一边敷脸一边想着张潮生说的那些话,纪昀深对外没说禁她足的事儿呢?难怪她瞧着这承乾殿和往日没什么区别,春草明潇她们还是来去自由,一点儿也不妨事呢。
啧,倒是她自己,还真乖乖地待在房里不出门,信了他的邪。
她冷嗤一声,一不小心扯到了嘴角,疼得抽气一声。又想,这必然是纪昀深的手段,想困住自己又暂时稳住后宫罢了,不然三天两头的皇后被禁足,也没脸坐在这个位置上了,当然她一直是没脸的,也不差这一回了。
不管他怎么想,反正敌不动她不动。
戚常念安安心心地等着张潮生的消息,倒是好些日子不曾闹腾。
承乾殿安分了好些日子,平静得都有些不同寻常了。
期间郑蓉儿倒是来过一次,小姑娘瞧着一下子就成熟了的模样,坐了坐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临走的时候说了两句意味不明的话。
“皇后娘娘如今这般境地还能委身于陛下,恩爱情长,当真是好度量,蓉儿自愧不如。”
戚常念拧眉,只淡笑一声,道:“本宫比贵妃大几岁,你自愧不如也是应该的,不过你被罚跪掌掴之后还能主动来看望本宫,姐妹情深,也是好雅量,不必伤心介怀。”
“春草,送客。”
“是。”
承乾殿的风平浪静自然也和纪昀深好些日子没来有关,但他来与不来,戚常念也没太在意。
不来更好,省得还要让人去维护他那可怜可悲的自尊心。
一个帝王为了一碟子蒜蓉蛤蜊大发雷霆,说出去都可笑,可耻。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日,她正在屋子里夹黄豆练手的时候,李德善带人端着一副顶好的鹿皮送了过来。
他笑嘻嘻地冲着戚常念请安,仿佛前些日子的事儿不存在一般,道:“皇后娘娘万安。”
他让人将衣服展开,这鹿皮瞧着色泽确实不错,摸上手也是滚烫暖和,身边还让人绣了几株青草,婉约可人,针脚平整密实,瞧着也算是上品了。
“这是之前春猎之时小王爷的猎物,陛下瞧见了,觉得甚好,便让奴才找人给您做成了鹿皮大氅。您瞧瞧,可还有哪儿不合适,奴才再让尚衣局去改。”
戚常念扫了一眼,点点头,直接让春草收下,淡道:“你可以走了。”
“啊?”这么快就走,李德善都愣了。
可见她收了东西,又开始埋头继续夹豆子,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李德善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是走好还是不走好。按理来说是该走了,可就这么走了,陛下的交代还没完成呢。
他站在原地磨蹭着,没说走也没说不走。
春草都在门口掀帘等好一会儿了,他还没挪窝。这么明显的姿态,是个人都看出来了。
戚常念抬眸,明知故问:“你是还有什么事儿吗?”
见她抬头,李德善立马解释道,“其实这鹿皮本该是由陛下来交给娘娘的。”
他话说一半就不说了,故意卡在这儿,这言语间的暗示意味,春草听了都要笑出声。
他满脸的激动就等着戚常念问出下一句,陛下为什么不来,他就好解释,好让娘娘多关心关心陛下,毕竟那边儿可跟她冷战好些天了。
戚常念挑了挑眉,她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放下筷子,道,“我知道了。这下可以走了吧。”
她就是不接茬,李德善急得额角的汗都出来了,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声,“皇后娘娘。”
戚常念弯了弯唇角,垂手拨弄着豆子,笑道:“有话就快说吧,磨磨唧唧,拐弯抹角的,真是跟纪昀深跟久了,染了一身的臭毛病。”
“娘娘!”李德善吓得赶紧跪地,提醒道,“直呼陛下姓名这可使不得啊!”
戚常念嗤笑一声,“知道了,起来。”
李德善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然后颤巍巍站起身,忙道:“其实陛下这些日子一直歇在御书房,并不曾去其他嫔妃处。”
戚常念笑笑,像是看好戏一样道:“然后呢?”
李德善走近一步,悄咪咪扫视周围一圈,小声道:“娘娘,其实陛下上回打完您就后悔了,真的。他当夜一晚上没睡呢。”
李德善为何记得这么清楚呢,因为他想起自己陪着陛下熬了一晚上,天快亮的时候,他迷糊愣登的,熬得头都疼了,靠在墙边打盹,就听陛下一声怒吼,叫他去御膳房给他做一桌子的什么蒜蓉大虾蒜蓉蒸肉的。
他当时就觉得他这辈子可能也不想吃到蒜蓉做的菜了。
戚常念笑而不语,不接茬,李德善只好继续道:“陛下心底还是有您的,您不知道,虽然当初陛下想禁您的足,可到底还是没禁,您瞧这春草明潇不都还是来去自由吗?还有这鹿皮大氅,陛下让老奴亲自送过来,其实他也知道错了,就是不好意思来见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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