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目很简单仅“税收”二字。
看到题目李玉裴的眉头便皱起来。
大成如今的国力正在走上坡路,国库不缺钱,苛捐杂税已经废除,就连农税和人头税,这两个原本国库收入的大头,都在这十年间降了不止一次,现如今农税二十取一,人头税百钱,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轻徭薄赋。
应该说现如今的国库这么丰厚,和税收的关系真不算大,叶敛的开源节流或许贡献最大。
“按财产等级收税,加收商业税……”
这份卷子的回答很是大胆,甚至有些离经叛道,但仔细读下来却觉得道理都对。
向来是地主避税,平民纳税,这人反其道而行之,专薅大羊羊毛,财产丰厚的世家贵族反而要缴纳更高昂的税赋。
“这卷子被我从倒数的位置翻出,是个人才。”叶敛开口道。
卷子的主人应该庆幸的是叶敛颁布的判分标准,若非其他科目拉了这位胆大包天的士子一把,就凭这贴近零分的策论,估计是要落榜的。
“你要改革税制?”李玉裴看出叶敛对此人的欣赏,“但这法子过于激进了。”
卷子上的方法过于理想主义,对底层民众是好,但无疑站到了整个官僚贵族的对立面。
民众易被煽动,在朝廷斗争中起不到多大作用。
官僚贵族则不同,为维护既得利益,会拧成一股绳对抗新税法。
“初生牛犊不怕虎。”叶敛喝了一口梨汁评价道,“还要磨一磨。”
“这税制你要从何处改?”李玉裴问道。
“从既得利益团体刚形成的地方。”叶敛卖关子让她猜。
李玉裴思考了一瞬,虽是疑问,但已经猜到答案,“海运?”
永淳三年,工部筹备了两年多的大型船队下海,开始了大成第一次对海外贸易的试探。
组建这只船队足足耗费了叶敛20万两银子,朝中劝诫之声不停,叶敛一意孤行耗光了私库的银两,从全国各地招揽识水性的船员二百余位,开始了这一次冒险之旅。
船队久久未归,盛都的新鲜事永远是一件接着一件,船队很快就被抛诸脑后。
就连朝中官员都以为彻底失败,银子打了水漂,不敢在陛下面前提起。
直到次年秋,船队经过一年多的漂泊从海外归来,带来一船的海外奇珍异宝,停靠在东海港口。
海外的奇珍异宝就彻底征服了盛都贵族们的心,更是让逐利的商人看到其中的商机。
这几年,叶敛特设市舶司,专门处理海外贸易,海上的商路越扩越大,朝廷获利颇丰,跟着的商人也是赚的盆满钵满。
但海运的主动权握在叶敛手中,这些商户若是不听话,随手就能换一批。
海外贸易的利润人尽皆知,不怕找不到人,甚至多的是后来者愿意将前面的人挤下去。
叶敛寻的这个突破口可以说是极妙。
“你想要将这人派到市舶司?”李玉裴看向名字处。
向温,性格倒是和名字截然,不过叶敛又何尝不是如此。
所以人如其名并不准确。
“梓潼知我心。”叶敛感叹道。
会试的卷子并不是叶敛判卷,向温的名次足见阅卷人的不喜。
与其将她留在盛都受排斥,不如扔掉市舶司历练,就看她能做到何步。
“这人也是你期盼多年的人?”叶敛的话中带着深意。
在两人未成婚时,李玉裴还问过科举是否限制男子。
“女扮男装,还真是大胆。”李玉裴听到叶敛的话惊呼。
是的,向温父亲早逝,母亲为保全丈夫遗产,将女儿充作儿子养大,顶立门户。
否则向家就要面临宗族吃绝户。
叶敛继位后,曾颁布法令,女儿享有同等继承权,目的就是避免这种情况。
不过那时向温已经长到十几岁,习惯了男子的生活,不愿意也不方便改回来。
平静的朝堂也需要一点刺激了,夫妻二人想到。
被大成最尊贵的一对夫妻惦念着的向温,此时依旧没办法习惯这个陌生时空的男尊女卑。
“你一个女孩子家的,怎么还被男人打?”向温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话说出口向温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不是在惠英,眼底闪过一丝晦涩。
“你这书生是不是找打,我教训自己婆娘关你屁事。”说着这男子又给了妻子一脚。
那倒地的女子脸上都是青紫,躺在地上呜呜地哭着。
“过不下去就和离,你这打人是怎么回事。”
围观的百姓都看不过眼了,大成风气开放,和离再嫁属常事,为何要这等委屈自己。
女子的哭声更盛,男子听到这话反而更加猖狂,“老子花了二两银子娶回来的媳妇,她敢走。”
认识这两人的邻居科普了这家的情况。
女子娘家不是人,嫁人竟挑着彩礼出的高的,不管男方人品,这要是和离归家,转头娘家又拿一次彩礼钱,二婚嫁的指不定更坏。
听了事情原委的盛都百姓不由得更加怜悯地上的女子,却无人再说和离之事。
娘家是女子出嫁的底气,娘家不给力还拖后腿,日子可不是过的艰难。
“朝廷刚下的律令,不可殴打妻子,你这般大胆小心被禁军抓去。”好心人警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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