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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居然迎面冲上来送死?!
    握着□□的人更加发狠,几乎已经看见枪/头戳穿此人血肉的画面,一时兴奋的心脏狂跳。马匹踏步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转眼就要撞上去!
    惊鸿掠影之后,是“噗”“噗”两声,枪捅进了血肉里,穿出两个洞。
    前后两排的士兵都没想到,这道致命之伤会从后面传来。
    沈砚松手,夺去身前鞑靼骑兵的长/枪,趁着并排之人尚未调转枪/头方向,手中□□如连点,又穿透左右两人的胸口。
    这时候,向前冲的骑兵墙才发现,那人竟到了自己身后。
    沈砚将被洞穿的士卒从马上推下,一扯马缰,朝旁掠去。
    黄沙卷着红血,银色长/枪上泛着夕阳余晖。一人一骑,竟杀出千军万马的架势来。
    有怯懦者在一旁不敢上前,看见这一幕,不由胆寒。
    传闻恶鬼罗刹,食人血肉,或飞空、或地行,捷疾可畏。锯牙钩爪,面如靛,目睒睒如灯[1]。
    终于能亲眼见证传闻,他们却无一人想看见。
    毕竟,没有人想面对自己的死亡。
    这时候,他们暗暗后悔,为何一定要屠戮西平堡,为何要劫掠大周皇室。
    贺兰拓率人赶到时,落日还残留着一点余晖。
    大漠孤烟,残阳如血,无边无际的尸体将黄沙染成血色。沈砚浑身浴血,半跪在黄沙上,一手以长/枪撑地,一手紧紧地抱着公主。
    她微垂着眼,看向公主,对外界的变化无动无衷。
    贺兰拓目光一凝,有一瞬间,他几乎以为两人全都葬身在这场战斗之中。直到他接过公主,觉察到微弱的呼吸声,沈砚彻底跪到地上。
    玉昆仑赶来时,是随着那三千的先头军而到。
    一把把利刃剥开将士的肌肤,温热的血流淌在碗中,玉昆仑递碗时手忍不住地在颤抖。
    朱桦肌肤如纸,唇色惨白,她眼睛无神地盯着晚霞,喃喃道:“舅舅,我好冷……”
    她以为自己在说话,实际上,她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我在,我在,不会有事,会没事。”沈砚轻声道,泪水打湿了沾满血迹的衣襟。
    “城破时……我想死,可我没来得及,我是不是很没用,还要靠你救我……”
    “别说了。”沈砚攥住她的手,朱桦的手冰凉如雪,手背上青色的筋脉一跳一跳,那是心脏在极力挽留她的生命,每一次急促的跳动,都将一分血液送出。
    沈砚深深吸气,强迫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我们待会儿再说好不好?现在你受伤,需要治疗。”
    朱桦盯着天空,嘴唇一张一合,“好困……娘……冷……”
    “殿下,你不能睡!睡过去醒不来!”玉昆仑焦急道,“殿下醒醒!”
    朱桦迷迷茫茫地半睁着眼睛。
    沈砚死死地咬着牙,她怕一开口,就会哭出声。她好似又回到了小时候,偌大天地间,她弱小得堪比蚂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至亲之人慢慢死在自己身前,她除了等待生命消逝,什么也做不了。
    “好了。”梅浮雪拔出银管,以布帛将朱桦左手手腕缠住。沈砚小心翼翼地揽着朱桦的右手,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梅浮雪和玉昆仑见之恻然,转过了头,不忍看这一幕。
    沈砚深深吸了口气,下定决心:“朱桦,你睁开眼,看着我。”
    朱桦费劲地转了转眼珠,眼睛却定不了焦,虚虚落在空中。
    沈砚凑到她耳畔:“你要活下来……”
    她说了一段话,朱桦的眼睛蓦然有了变化,虽然只是些许的惊色。这惊色像是黑白的水墨画中,泛出一丝色彩。
    只一点色彩,足以将整幅长卷画点活。
    她满是死寂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活起来的架势。
    玉昆仑蓦然冲上来:“殿下感觉怎么样?”
    梅浮雪也一并上前,兴高采烈地挤开沈砚,摸上朱桦的脉搏,惊喜道:“殿下有好转了!”
    沈砚怔住。
    过了片刻,朱桦“哈”了一声,看向沈砚,“怎么了?”
    她脸上浮现出一丝血色,脖颈处的血止住。只是好像对于之前的事情,记不太清了。
    沈砚突然看向苍穹。
    她第一次感到,上天是如此地眷顾自己,没有残忍地收走朱桦的性命。
    不对,不该感谢上天。
    她最该感谢的,是谢拂衣,谢她留下起死回生之术。
    这以血换血之术,并非玉昆仑独创,乃是谢拂衣留下的医学篇章中记载,被沈砚记下,顺手给了玉昆仑。
    朱桦看着沈砚,慢慢地,她回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犹豫片刻,仍旧委屈道:“舅舅。”
    沈砚靠近她,摸了摸公主的头发:“你很勇敢,不愧是大周的公主。”
    “哇!”朱桦把头埋进她的衣服中,小声地哭起来。
    “还能哭,身子大好了。”梅浮雪下定论。
    玉昆仑颔首,扫向外面的数万将士,唇角露出了一道笑意。
    她此次来,还有一个与沈砚彼此皆知的理由,有战必有伤与死,这么多人,正好让她验证一下沈砚给自己的医学成果。
    朱桦抽抽搭搭:“差一点,我就见不到父皇母后,见不到你了。”
    沈砚道:“知道你还抹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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