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唐司淮很快注意到情况,替梁可樱开了车门。
她坐进副驾位。
“谢谢。”
“不客气。你还住老城区那边吗?”
“……嗯。”
接下来,便是一路沉默无言。
事实上,从客观角度来评价,两人本就不太熟悉,前头那些交集也显得微弱稀薄。
如果不用缘分来生搬硬套,巧合占了多数。
唐司淮不开口,以今天发生的种种尴尬情节,梁可樱注定只会缄默到底。
跑车穿行在夜幕车流中。
倏忽间。
手机在大衣口袋里接连不断地震动起来。
梁可樱紧绷的身体微微一松,赶紧将手机摸出来,解锁屏幕。
岑瑜:【宝,你在干嘛!有没有空!】
岑瑜:【江湖救急!】
岑瑜:【我正在参加一场有前男友在场的同学聚会,非常需要临阵脱逃的机会!快给我打个电话!】
“……”
梁可樱回个“好”,转过脸,朝着唐司淮歉意地笑了笑。
“抱歉,我打个电话。”
唐司淮语气没什么温度,一如既往地微凉淡漠又浑不在意:“请便。”
梁可樱拨通岑瑜号码。
“嘟嘟”两声后,那头飞快地接了起来。
岑瑜假装匆匆忙忙地问:“你到了?那我马上就过去。”
尾音好似终于找到台阶。
她这种状态,着实十分难得一见。
梁可樱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心里却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岑瑜是遇上了前男友,不得不找借口避开。
那自己呢?
和暗恋数年、且已经决心放弃的男生坐在一起,被父亲当做拉关系谈生意的媒介与话题,不能跑,也不敢抬头看对方的表情。临阵脱逃之后,还要悲情地立刻掩饰好心情,避免将来可能会发生尴尬场面。
再坐立难安,也只能自我拯救。
幸好,没过多久,跑车甩开拥挤车流,转入老城区。
唐司淮将车停在房群最外沿。
他打开车窗,往里边瞧了一眼。
夜色中,近处的破旧老屋鲜有灯光。
只有更远一些、更靠近城中村中心区域的位置,稀稀落落地亮了几盏,暖融融地、好似从天边悄悄透过来一般。
这般看去,就像是黑暗中潜伏着的巨兽,眼睛闪着妖冶的光,随时可能把经过的路人一口吞下。
唐司淮勾了勾唇,把车熄火。
“走吧,再送你一段。”
他没有问梁可樱,明明是梁介鑫的女儿,为什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或许,他早就知道他们家这些荒诞琐事。
亦或许,这就是他一贯的体贴与绅士。潜藏在桀骜不驯、浪荡不羁的外表之下,时不时露头,勾得人一次又一次泥足深陷。
梁可樱眨了眨眼睛,刹那间,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在被朝着两个不同方向拉扯。
一边被吸引,被试图拉入更加深不见底的深渊,彻底沉溺。
一边想要抽身而出,将她往外拽动,逃离这里。
好半天,她终于回过神来。
连忙深吸一口气,开口拒绝道:“不用了,很近的。”
语气十分坚定。
没等唐司淮再说话,梁可樱飞快解开安全带。
顿了顿,又将他给她的围巾摘下来叠好,小心翼翼地放在中控台上。
接着,她手忙脚乱地开门下车,踩着影子,落荒而逃。
只留下一个欲盖弥彰的背影。
唐司淮没有立马走人,手肘撑着方向盘,盯着这道背影看了会儿,直到对方彻底消失在小道尽头,才收回视线。
他舔了舔唇,轻笑一声。
“啧。”
……
走到家门口。
梁可樱接到了岑瑜电话。
想了想,她没急着进去,停下脚步,转过身、靠在铁门上,接起电话。
岑瑜:“可樱!我的天哪!你都不知道我刚刚经历了什么!”
这开场白……
真是太切题了。
梁可樱脸上划过一丝笑意,抿了抿唇,顺着她的话,笑问道:“你经历了什么?”
岑瑜“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一样,迫不及待地吐槽起来。
“我跟你说,前男友!真的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岑瑜不是海城本地人,高中就读于一所私立学校。和嘉南附中这种以成绩见长的学校不同,私立学校里头的学生非富即贵,有人念书,也有人不念书,各种圈子和小团体很多,很是混乱。
岑瑜早就确定了要参加艺考,从高中入学就进的是艺术生班级,文化课的紧张程度肯定和普通高考生不一样。
她闲着无聊,晃悠来晃悠去,一不小心就看上了他们年级的第一名。
“……就谈了个校园恋爱嘛,你懂的,谈了两年我觉得有点腻,所以高考后就提了分手。还特地注意了,没有影响他的考试,我觉得这很正常吧?结果他怎么都不肯,直接复读了,说明年要考到咱们来。弄得我想到他都觉得羞愧,感觉像我害了他一样。……谁知道他在复读,还参加同学聚会啊。”
“真的不能招惹这种闷声不吭的男生,帅哥也不行,性格太偏激了,玩不起。”
岑瑜长长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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