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刚刚能将崔白菀给推进去池子里,自然是最好。若是失手,依照崔白菀不吃亏的性子,定会当场发难,到时候占理的便是她孙家。
三番两次惹是生非,崔白菀一定会背上刁蛮的名声,以后看上京哪家王公贵胄会娶这么一个不识礼数的女子。
可是现在,她的计划落空了!
孙馥仪憋着满腔怒气,突然伸手猛推一把身旁碍眼的庶妹,孙舟仪被她狠狠地推倒在地。
犹嫌不解气,孙馥仪还想再教训一顿庶妹。她扬起手,却被人给拉住。
“谁这么碍事?!”孙馥仪正气得没处撒火,扭头却见是宣如霜。
“如霜,你今天也来了!”孙馥仪顿时转怒为喜,惊讶地抱着宣如霜的胳膊不放手。
宣如霜是右相宣连风的小女儿,自幼备受宠爱。因为父亲的叮嘱,孙馥仪从小就知道要讨好宣如霜,因此她与宣如霜也十分要好。
“嗯,有事耽搁所以来得晚了些。”相比于孙馥仪的热情,宣如霜却是不冷不热的。
宣如霜才貌双全,有“上京第一才女”之称,自小便极为傲气,待谁都是冷冰冰的。孙馥仪都习惯了,所以也不介意。
宣如霜道:“此处人多眼杂,若是被人瞧见,你也不怕丢了身份。”
这里算是角落处,因为前面有垂幔纱帘的遮掩,一般人不特意看,是发现不了这后面还有人在的。
孙馥仪一时忘了形,此时才想起来自己尚在定远侯府内,不由地心虚起来。
宣如霜对半伏委地的孙舟仪道:“回家去吧。”
孙舟仪乖顺地起身离开,生怕再惹嫡姐的不快。
走之前她偷偷看了一眼宣如霜,觉得这个宣姐姐不仅人长得好看,还心地善良,和刚才的崔姐姐一样,都是好人。
看见小姑娘走了,宣如霜才道:“你知道我不忍心看这个,下次在我面前注意一点。”
孙馥仪谄媚一笑,道:“我知道你心底最是善良,下次我私下教训,绝不碍你的眼。”
宣如霜轻哼一声,想起来刚才听到的话,问道:“听说你刚刚落水了,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孙馥仪就来气,她咬牙道:“还不是崔白菀那个小贱人拉我,我才跌进去的!”
“她拉你?”宣如霜皱眉,“为什么要拉你?”
孙馥仪支支吾吾:“我也不知道,可能当时我挡了她的路吧,如霜你知道的,我素来胆小不敢乱惹事的。”
宣如霜不置可否,心里却信了她七八分。孙馥仪在她面前一直都是很规矩的姑娘,想必是那位崔姑娘过于跋扈了。
这时,婢女传声:“宴席已开,请诸位小姐公子入席。”
没法子,宣如霜与孙馥仪暂停话题,在婢女的指引下,走到席位处落座。
石盘被正中的一条水槽分成两半,悬上青幔遮挡,男左女右,两方相对而坐,又彼此看不清。
虽然今天来的宾客众多,但是座位都是特意安排的。像是宣如霜,便和县主同级,坐在最前排的位置。而身为太仆寺少卿女儿的孙馥仪只能坐在中间。
可巧,崔白菀正好就在孙馥仪前一排的位置坐着。
孙馥仪怨愤地看着前面那个湖蓝罗裙的背影,气得帕子都要撕碎了。
岂有此理!连位子都要压她一头!
定远侯夫人姗姗来迟,她是和定远侯一起出现的。定远侯搂着夫人,一刻也不松手,两人看上去恩爱非常。侍女抱着小公子站在身后。
定远侯举起酒杯向诸客示意,声音里满是高兴,众人也都齐齐站起来,恭祝定远侯喜得贵子。
光是喝酒多少有些无趣,酒过三巡,定远侯拍手,让人抬上来双耳铜壶与无簇的箭矢,打算来比试一场投壶。
投壶是上京高门大户之间流行的一种玩法,男女老少皆可参与。
定远侯又掏出一个麒麟玉像,道:“这个麒麟玉像是我多年前偶然所得,今日高兴,便拿这个做彩头,谁若赢了,我便将这个赠与他!”
玉像巴掌大小,由一整块红玉髓雕刻而成,麒麟双目圆睁,歪头踢腿,胸前挂着璎珞项圈。从外表看,不管是刀功还是玉料,都价值不菲。
麒麟玉像是一回事,得了名次又是另一回事。左边都在嚷声叫好,一个个跃跃欲试。反观女眷那边,一个个都矜持而坐,没有吱声的。
坐在最前方的芳阳县主年少活泼,有些按捺不住,道:“大家有想参加的吗?”
杜若冰身为靖国公的女儿,就坐在她的身边。所以当芳阳县主环视四周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杜若冰。
她望向杜若冰,杜若冰亦与她对望。两人对视片刻,到最后还是芳阳县主败下阵来。
她与杜若冰相识甚久,杜若冰是什么样的清冷性子,她比谁都要了解。
接着她又看向另一边的宣如霜,笑道:“如霜姐姐,我记得你是会投壶的,你来参加吧。”
宣如霜颔首:“既然县主相邀,我便恭敬不如从命。”
芳阳县主拍手道:“还有哪位巾帼女儿要与对面一战的吗?”
有了人牵头,众人也都开始活络起来,但依旧有不少人还在犹豫之中。
孙馥仪向后面儿使了个眼色,后面有个略显娇腻的声音突然响起:“刚才我瞧崔姑娘身手不凡,不知可会投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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