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阳台时,垂眸往下看,有酒店工作人员请老夫妻进大堂休息。他们似乎很惊讶推辞一番,后又看雨没有停的意思,又妥协着跟年轻保安道谢。
安锦若有所思,她想了想,拿起手机主动给傅寒时打了一通电话。
那边电话接的极快,刚响两声就接起来。
“你在哪?我跟你打电话怎么不接?”没等她说话,男人急促又担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还有些哑。
如此急切,安锦听了心情却没有波动,甚至觉得好笑,这又是演什么呢?
于是理所当然就笑了一声。
男人立时沉默,旋即又沉声问她,“你笑什么?”
安锦在阳台上的遮阳椅上躺下,看着玻璃窗上淋漓的水渍汇聚成小瀑布,听到这句话耸了耸肩,“觉得好笑不行吗?”
傅寒时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不知为何,他觉得安锦好像有点不一样。
喉咙紧了紧,忙放轻嗓音解释,“那天我……”
刚开口就被安锦打断,她嗓音飘渺,“傅寒时,我问你个事,请你跟我说实话。”
傅寒时听着,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愈发浓烈,他垂眼嗯了一声。
“你是蓄意跟我结婚的吗?”问完,安锦觉得不好回答似的,换了措辞不在意似的笑道,“或者说,当初萧致远那事,除了我爸妈,是不是也有你的手笔啊?”
傅寒时眼皮一跳,沉默着。
混杂着电波,还有两个人安静的呼吸声。
安锦知晓他这是默认,觉得匪夷所思又荒唐,“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很傻啊。”
好多事情,她只是不愿意说出来。可又不是看不懂。
压在胸口沉甸甸的巨石已经风化,来一阵风就化成沙。
她仿佛站在天空跳出自己的身体,冷然的看着过去种种,嗓音淡下去笑意尽失,“你们看我,是不是就像是屠宰场里的狗啊?”
天真愚蠢,任人宰杀。
说罢,安锦轻嗤一声,心里腻歪极了,对他,对这些人的厌烦升到极点。
突然说,“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我们都是成年人,往后自己管好自己就行。”
不等男人说话,利落挂断电话,并将他和父母都拉进黑名单。
她如今跟这些人,已经没什么可说的。
多说一句,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她从今往后,要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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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城。
豪华会所顶层包厢。
傅寒时立在窗边,握着手机许久未动。
久到旁边沙发上的郁清河都觉得不对劲儿了。
“干嘛呢一直举着手机?”郁清河懒洋洋的叉了块哈密瓜放嘴里,然后往后一靠,“嫂子还没回家呢?你俩吵架了?”
今儿他一见着傅寒时就觉得不对劲儿,这人冷着脸别提多吓人。
他大风大雨见过了,一咂么就知道肯定是后院失火。就是他寻思,从来没见过傅寒时这种表情呢。
心狠手辣,心思翻成十八层绕的傅寒时,此时神情居然有丝落寞?
他没看错吧?
郁清河揉揉眼睛,颇为惊恐的端起冰水仰头喝了一口。
闻言傅寒时垂下眼,喉咙微动,艰涩的抿了抿嘴唇,然后侧眸问他,“我好像做错事了。”
“做错啥了?没事儿,你诚心道个歉就得了呗。”
可惜这句话没有安慰到他,傅寒时摇摇头,走到郁清河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双臂撑在腿上眼神晦暗。沉默片刻后,将来龙去脉跟郁清河讲了一遍。
郁清河正拿着银钗戳哈密瓜呢,一听到这,啪嗒一声,银钗摔到桌子上,又弹到地下。郁清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又嘶一声瞅着面色沉郁的男人。
到嘴边的话,到底没忍心说出口。
他觉得,这事,恐怕不能善了。
“兄弟,那你准备怎么办啊?”
“我去找她,接她回家。”
想了想,郁清河还是旁敲侧击地给好兄弟打个预防针,“那要是,嫂子不跟你回来,怎么办啊?”
傅寒时闻言眼神瞬时如鹰隼般锐利,眉心拧起,“为什么不跟我回来?”
“我们是夫妻,寻常吵架总还是要回家的。”
郁清河:……
话是这么说,可傅寒时还是心中燥的厉害,抬手扯开挺阔的衬衫领口,丝毫不在意精致的铂金衣扣被崩开。
眸光沉沉,他那天,意气用事没有控制住脾气。
是他的错,等他找到她,会跟她道歉,让她消气。
至于她问的另一个问题,傅寒时没怎么往心里去。
在这次吵架之前,她嫁给他之后过的开心幸福。
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呢?
他手攥的紧,眸光森冷,眼尾染上一层阴翳。
她之前好像还介意梁以晴,但是梁以晴她,傅寒时并不想让安锦太早知道。
不过此时他改了主意,如若她还想知道别的,他也不是不能说。
他不愿意和她这样吵架冷战。
这几天他被安锦狠心的切断联系,他没逼的太紧。
等消了气,她总会回来的,他想。
就是夜晚孤身一人时,怎么也睡不好。
他才深刻的知晓,他已经熟悉并习惯了他的小妻子。
再有两天,她若再不回来,他就去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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