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上这么多年班,都是没脾气的。
对于客户,老板,他更擅长写检讨,送礼认错,或者准备下一份求职信,这个社会早让他服从惯了。
孙成栋还在心里想:哪怕他是985本科,211硕士。你以为什么是学历,学历变现完只是一碗饭。
从出生,他已经是庸人。小时候,他父母是老实人。他们会和孙成栋说,绝对不要多管闲事。后来,他读书,他也不会反驳,他只会听老师的话。
走上社会,这个价值观更体现出来。大多数人没那么听爹妈的,但他们会服从比自己更有钱的阶级的要求。
孙成栋也是。他做的第一个app,叫rich(富有者)。
可不是这个app能代表精神和物质的富有,是它和自己一样,在低头弯腰给人上班。公司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对于公司的不合理,其他员工闹,他不参与。
他永远在好好加班。工资少,福利缺,得了高血脂,他也没辞过职。当发缝从头皮中间先开始说明他在过劳,他从来没想到,是一盒月饼陪着他下班了——自己那条领带,因此险些挂到水龙头上。
但房贷还了三十多年,他不拿了么,前面的钱怎么办。他没孩子,交的养老金是不是也取不出来了。
他半辈子挣的钱,还一分没为自己而花过啊。
可他在这天非常凑巧接到社区服务中心的通讯。
工作人员说,你是不是心理出问题了,最近几晚一直在搜索失业自杀的关键字,还网购了安眠药。
孙成栋压根不知道。
与外部的故事线逐步吻合,这晚的他遭遇了人生最恐怖的另外一件事。
他在家,门让人给开了,他的门是面部解锁,有人闯了空门。
这让熟悉人工智能技术的孙工程师想到了一个冷门科技,AI换脸。
通过presentation计算,让电圈,成像和现实中的脸部五官融合,可以利用AI算法把自己变成另一个人。
这项科技,至今在国内违法,也没人研究出来,但这是否让一个‘孙成栋’正和他身处一个屋子里,来替他自杀,他不敢猜。
很快,恐怖谷效应出现了。
一个脸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出现。
孙成栋被‘孙成栋’给袭击了。
被打倒,又吃第一个大耳刮子时,孙成栋和‘花好月圆’月饼盒似的摔秃了棱角。
他没反抗,不还手。当他挨第二个巴掌,他还对着来者跪地求饶,说绝对不会曝光,不会害公司。
‘孙成栋’置若耳闻,战神般报复他。
巴掌是个很侮辱的举动。
任凭一个人再如何忍,他会从羞辱,求饶到学会愤怒,孙成栋今晚被活生生打出了人样。
他以前只有儿子样,孙子样。
但被打了第十个巴掌,他失控了。
明知打不过。他想撕咬起这人的耳朵,拿下这悲凉的一夜最后的自尊。
他还天杀的想起了A厂,疼痛的面部自己咂摸起过去一辈子挨过的与这相似的一个个巴掌。
为什么,就算不给他退休金,300,500也好,几张购物券也罢,这些小钱也能把他的自尊心打发了。
为什么A厂只发了一盒最廉价的员工月饼。
为什么高层的是无糖低脂,竹子盒的,为什么他们只能是铁盒的,是谁在加班,是谁冲业绩,这个社会公平过么。
为什么他爸妈不能从小告诉他。一个人挨巴掌,不必忍着,这个社会其实是公平的,我们自己应该打回去呢。
或许是情绪积攒的过于强烈,他全说出来了。
没想到,这次,来自社会的暴打也停了。
有人赞同他的观点。
“是这样。”
一个有哲理的人还说。
“为什么法律不能保护受害者,为什么学历不能出人投地,为什么见义勇为不如管好自己,为什么阶级在社会主义国家还在主宰人民。这些问题,很多人也想问什么。”
说完,家里被开了灯。
换脸后的战神问候了他。
“孙工程师,你好。”
孙成栋目瞪口呆。
紧接着,他又看到,他家的今晚根本不止二人,沙发后露出双被打晕的脚。
脚的旁边。
是一个拆掉后的跟踪狗,和一包网购的安眠药。
这下,他终于知道是谁救他了。
陈空青在和夜晚做朋友。
晚间,宁天朗和他吃了外食。他回家后,开启植脑,开始完成篇论文。全英文的标题如下:《AI密接接触采集法,交互灵魂和流体大数据悖论》。按照惯例,国际奖项审批已过,另附上组委会主席奥利维奇的信。
可他在专心,没考虑过这样会听不到多余动静,他老僧入定的状态乍一看很像在洗澡时睡觉。
尤其,陈空青以前选择同居的只有一台台会说话的电脑。
但他闭着眼睛,植脑的功能会令他第一次发现因特网世界内的真相。
比如,一个男友AI,还是miss3半人形版本的。
眼看,一台不知名的‘AI’定位在了浴室。
跟踪狗还在,他家最安全的就是浴室。
但当他的半个身子浸泡在水里,下一秒,一种头发闪烁着细小光芒的淡白色的集成电路出现了。
‘miss’渐渐走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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