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白英确实是班里唯一带笔和纸的。
市面上ai牌子非常多,这里又是名校,大家往往是带个人系统来上课。人类的一根手指去滑动虚拟屏幕能解决的,没人还会专程握着笔来浪费时间,这太缺乏效率。
这一点,当教授马远道也是带ai来上课就论证了。
等马教授踱步上了讲台,他扫了圈三年级的人,又上了教务系统查收掉作业才说:
“这堂课不接着进度说汇编语言了,我们来个Q/A环节,近期社会,娱乐,哲学,或者两性相关,你们问什么都可以。我也不点名了,大家在系统里随便问吧。”
这种Q/A师生互动,白英一般都不参与,Q大的学术气氛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眼前这位做学问的教授能把‘性’放到课上,也说明这早是一个包容度极强的2065年了。
当然,白英也不是社恐,是他纯粹不擅长这个,所以,他今天只想等着听Q大能人的发言。
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最近总能被打开新世界大门,今天当堂讨论的几个课题内容也意外挺凑巧,具体如下:
Q1:老师,您觉得现今ACM竞赛和实用开发领域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Q2:老马老马,请问你怎么看待目前所有大公司使用的ai本质上是仿图灵机模式,也就是计算机正在‘骗’人的?你觉得这算是计算机的进步,还是对用户的再筛选?
Q3:教授,看您十分面善,有个朋友求我问问,如果他到了每晚做梦,都永远只梦到同一个人的程度,他对这个人又是什么样的感情,或者……性/欲呢?
最后一句话出现,教室内全体都笑了起来。唯有白英原地绷着,耳根通红。
他当然知道这说的不是自己,但他刚好经历了相似的‘梦’,所以他根本笑不出来。
……
蒋总此刻也笑不出来。
从十分钟前开始,他的前基友,兼前事业伙伴CKQ一直坐在他对面胃口不错地吃饼。
理论上,他是以扛金斧头的皇帝身份来见对方的。
但饼太香,茶还烫,蒋总一个创业硬汉被饿到了,不免寒暄起来:
“你不当精英后,上班还开始迟到了。”
结果,这个两年没见,不减当年的人回:“这就是我辞职的目的,成为一名不被馋我早饭的人压迫的无产阶级。”
蒋连杰:“……”
外人不知道陈空青是这种人,蒋总可太懂了。
这人的头脚没哪里是好对付的,骨子里和这个圈子一样,目空一切,深到心眼里。
可蒋总也并非吃素的,他顺杆往上爬,十分感性地说,
“早饭?一转眼是多少年了,想当初是学生,大家也是去食堂或者后校门给对方跑腿买早饭,你常去的那家店不知道还在么,那时的日子是多么简单,真挚,令人向往。”
这波情怀,蒋总卖的很认真,讲故事能力一流。
但陈空青张口就问:
“那我以前最爱吃后门口的什么。”
蒋总突然不说话了。
陈空青当场替他想起了办法:
“你可以问问你家卖弄又花哨的ai,它不是被营销成现在最好的算法,能摸透所有用户的内心想法么。”
这并不是夸奖。蒋总付之一晒,着眼点灵活地放到了陈空青的手上。
那手和粗糙的男人们不同,有着美感与观赏性,但也不十指纤纤,建立在对方的脸从不曝光,他的左边指节竟有薄茧,是用笔写字的一双手了。
陈空青过去曾说,笔的功能是在纸上写出字,但握笔的人才是关键,触屏手写永远代替不了笔给他的手感,而他还有一个鲜少人知的习惯,原子笔做笔记。
蒋连杰想到了,也道:
“我很遗憾,大家现在关注的是你和小孩隔空掐架的新鲜事,我以为得奖这种事才配得上你。其实可惜了,你这配置没赶上好时候,不然露个脸,也不错。”
陈空青不接招。
但蒋连杰持之以恒,他还将某张广告部才发给自己的电子照调了出来:
“Look,Mr陈。”
陈空青一听掀起眼皮:
“这是谁。”
蒋总:“你今年十八的师弟,你的后台连他的原始图像都删档了么。”
陈空青:“我不清楚他的新档建的什么样,但他的旧档不长这样,这张修图给我造成的只是一种视觉障碍。”
蒋总:“这才是当下审美,不过,你还在打ACM时就和他认识,听说当时关系上没问题,倒是从来没见过你把他纳入你的社交范围。”
陈空青:“他当时年龄未满十八,十一岁的人连青春痘都长不出来,属于无效社交。”
蒋总:“哦,我懂了,原来您就是不尝嫩草陈大帝。这我就放心了,他在业内评估中可是国内最有前途的第六代选手,比现实中早没人认识的前世界第二在商业价值上确实能高出五兆的饼。”
陈大帝不动如山。
他没发觉蒋连杰阴阳怪气的水平有任何进步。针对这种人,他一律打成常年早饭不吃的人,智力不稳定。
但二人兜半天圈子,蒋总也往正题上靠了。
“不过也巧,借助这个契机,我抽空看完了你这两年发的所有SCI,没想到,你还一直在不断完善自己的理论。”
“当初你提出反图灵机的模型,并认为现在的ai都是仿图灵机,存在某种无法规避的风险弊端,因为这会是对用户阶级先进行的筛选,早晚要酿成主观判断后的事故,但世界上应该存在另一种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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