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小孩儿这样提防着,霍闻远的心里自然不是个滋味。可这时候解释再多对方也听不进去,干脆就不说了。
霍闻远加快速度,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被他缩成十分钟,一进医院就不顾白锦浓的挣扎强势地把人抱进诊室,严肃地对医生说:“他发烧了,医生。”
医生忙取了温度计,一量脸色也跟着凝重起来:“四十一度,怎么才送来?”
霍闻远低头:“有点事,耽搁了。”他没说小孩儿离家出走的事,只担心他的病情。
之后进了诊室,医生问:“什么时候开始烧的?”
“大概是两天前。”
“烧了两天才发现?”医生瞪大眼睛,“你是怎么当爸爸的?”
显然,医生是把他误会成孩子的父亲了,男人也没有反驳,低声说:“是我的疏忽,医生,他不打紧吧?”
医生冷冷哼了一声:“你们这些父母,天天就知道工作,对儿女不闻不问,这幸亏是早送来了,再烧下去,真出事了看你们怎么哭去!”
这话说得太不留情面,一旁的实习医生看了都吓得心脏猛跳。现在像他们导师这样有脾气的医生不多了,年轻的父母受不了挨骂,搞不好就闹成医患纠纷。
但难得眼前的男人只是连连点头,等人进了诊室,接着就去缴了医药费,跑完腿之后就在坐在一旁等待。
实习生悄悄给他用纸杯接了一杯水:“霍先生,您先歇会儿吧,发个烧而已,我们老师故意说重了,您别太担心。”
男人点头“嗯”了一声,却没有接他手里的水,他眼神一直望着病房门口,表情跟绷紧得弦儿一样。
那样的表情叫人看了总是不落忍的,实习生闲着没事儿就跟人聊了一会儿,问那小孩儿是谁,男人不太有聊天的欲望,淡淡吐了几个字:“朋友家的小孩儿。”
实习生一听,直接惊讶:“朋友家的孩子您都急成这样啊,看不出来您还挺在意那小孩儿的,我之前在新闻上看到您的一期采访,还以为您不喜欢孩子呢。”
霍闻远抿着嘴唇,想说他就是不喜欢小孩儿,也没有他嘴里说的那样重视病房里的人,这不过都是他的负罪感而已。
只是还没张嘴,医生就面容严肃地从里面出来了。
男人赶紧上前:“怎么样医生?”
穿着白大褂的老头表情十分不客气:“给他挂了点滴,烧退了就没事了,只是作为家长,你知道你的孩子经历了什么吗?”
霍闻远僵在了那,这表情落在医生眼里被当成了疑惑。
“哼,他现在烧成这个样子,是因为口腔多处磨损发炎,作为家长,我希望您能好好了解一下自己的孩子,他究竟遭遇了什么。”
霍闻远的脸色白了,整个肩膀颓着。
他站在那里,深深吸了口气,少年经历了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怎么能不知道?
他自己就是那个罪魁祸首啊。
只是这些话羞于启齿,霍闻远最后只是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他,大半夜麻烦您了。”
说完,医生二话不说走了,霍闻远则走进了病房。
原本霍闻远是想一直陪着小孩的,可大清早手机就嗡嗡个不停,他毕竟是公司老总,不能放着公司事务不管,便只好叫了看护过来拜托照顾,他则站在医院外面的走廊里,用身上唯一的通讯工具挨个处理信息邮件。
此时天还没透亮,手机屏幕散发着微弱幽明的光,映着男人刚硬俊美的侧脸,霍闻远不大习惯用手机打字,微微皱着眉头,删删减减发了几段话。
把该处理的文件都处理了,又跟各个项目负责人询问进度,会议更是能推迟的推迟,不能推迟的约定晚上的时候集体开视频会议,至于其他的小事全交给底下的人去做,拿捏不准的再来问他。
这样仓促的安排,不知道的还以为霍氏老总家里出了什么大事,好在他手底下的人都还本分,交代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多嘴问别的。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霍闻远转身进病房,看到护士正在起针,便低声问:“他还没醒吗?”
护士说:“病人需要休息,估计得晚一会儿,您要是没事儿可以先去吃饭,顺便给病人带点清淡的东西。”
这话直接提醒了霍闻远,小孩儿生病这几天估计没怎么好好吃饭,醒来该饿了。他交代了陪护几句就匆匆走了出去,原本是想打电话给家里刘妈,做点吃的带过来,但考虑到来回的时间和麻烦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买点什么好呢?
小孩儿吃饭就跟雀儿一样,胃口挺挑,不吃香菜,不吃肥肉,也不吃海鲜,外面摊子上的东西看都不看一眼。
可他爱吃热乎乎的灌汤包,也爱喝甜丝丝的玉米粥。
虽然挑,但也没有那么难伺候。
霍闻远离开医院之后就开车去了街上,他平日里除了出差和必要的酒席之外,都是两点一线,就算是偶尔买快餐也是让下面的人去买,对于这附近卖什么吃食还真不了解。
他转了一圈,才找到一家稍微干净正规一点的灌汤包小店,可惜人家这里粥已经卖完了。
又兜了一圈,才在一处不足两米宽的小店门前停下。
抬头,招牌上明晃晃写着“包子豆浆油条粥”几个字。大概是开了很多年了,门牌上的颜色都被晒得有些发白,边缘的地方还有裂缝儿和积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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