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糅杂了洗衣粉和香皂的味道，干净又好闻。
    少年人的味道。
    这种味道对崔湛南似乎有助眠安神的作用，让他睡得越来越沉。
    要不是刘政的呼噜实在是震天响，他想后半夜的时候他应该也不会醒。
    崔湛南睁开了迷蒙的睡眼，烦躁地又踹了一脚身边睡得四仰八叉的刘政，把他那条压在自己肚子上的长腿给掀开。刘政咕哝着翻了个身，呼噜倒是缓下来了，但没多大一会儿就又起来了。
    房间本来就不大，这震天的呼噜声经由来回的回声听得崔湛南脑袋疼。
    此时他也没了睡意，烦躁地坐起了身，一巴掌呼在了刘政的后脑勺儿上。
    “打死你得了！”崔湛南一把掀开了被，下床穿上鞋便披上了外套拿好手机准备出去放个水。
    房间里很暗，崔湛南要是不打开手机手电筒说不好都能摔了。他隐约看见沙发上躺着个人，心想傅星霖这小子睡眠质量可真高，就刘政这种牛叫一般的呼噜声竟然都没给他吵醒。
    初秋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崔湛南小跑着去了院子里的厕所，解决完了之后又小跑着跑了回来。房子门口旁边的位置有一个洗手台，水龙头里接的是自来水，但是是井水，貌似是自己改造的。
    崔湛南把手机放在窗台上，拢好身上的衣服耸着肩膀把手给洗了。就在洗手这工夫他忽然看见了不得了的东西。
    洗手台上方扯了一根晾衣绳，绳子上晾了一条男士的蓝黑色平角内裤，此刻还是湿漉漉的。崔湛南一挑眉，然后便知道这应该是傅星霖的。
    他隔着空气伸出右手，将手掌完全摊开大致比量了一下。嗯，臀围应该在95左右。
    崔湛南笑得更开心了。
    回到房间后便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一股暖意。他将身上的外套扔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刚想上床刘政便一个翻身把他的位置给占了。他“啧”了一声伸手给他又推了回去。
    崔湛南习惯裸睡，全/裸的那种。在家里他一贯这样睡觉。
    裸睡不仅舒服，而且还健康。说实话今天穿着衣服睡觉属实给他难受坏了。左右现在也已经是深夜了，又不怕别人看见，崔湛南索性把身上傅星霖的背心儿给脱了下来，一并扔到了椅子上。
    好在他还记得自己是在别人家，没有把下身儿的遮羞布也给扯了。他心满意足地重新躺了回去，舒服得连头发丝儿都软了下来。
    身上光溜溜了之后崔湛南不自觉喟叹一声，黑夜中一双眼眸闪烁着微弱的亮光。说实话这么一通折腾他也睡不着了。于是他伴随着刘政稍微收敛了点儿的呼噜声，眼睛盯着黑暗，回想着从来梡县看见傅星霖的那一刻一直到现在这大半天发生的事儿。
    越想心越热，越想心越痒痒。
    他侧了个身，脑袋枕着自己的胳膊，借着窗外从窗帘缝隙间钻进来的月光看向傅星霖的方向。
    沙发很长，但睡一个傅星霖却是有点儿勉强。他能看见沙发上有一个人形的起伏，一动不动。
    崔湛南就这么看着看着啊……然后嘴唇一点点弯了起来。
    他回身看了眼熟睡的刘政，确定他不会醒之后便又掀开被子起了身，穿上鞋子之后蹑手蹑脚地来到了沙发前面。
    走近了之后他能更清晰地看见傅星霖沉静又漂亮的睡颜。
    崔湛南悄声地在沙发前蹲了下来，借着窗外的月光静静地打量着傅星霖那张漂亮的脸。
    傅星霖的皮肤非常白，还特别细腻，这么近的距离甚至都能看见他脸上细小的绒毛，像婴儿一样可爱。他的头发就是最原本的黑色，也并没有像这个年纪的其他男孩儿那样做过发型。就只是最普通的短发，显得整个人很是乖巧。
    他的眉形很好看，初初有了男人的硬朗。鼻梁高挺，眼窝深陷。此刻他闭着眼，那两排小刷子似的睫毛便乖顺地盖在眼睑上，像洋娃娃似的。傅星霖睁眼时那双黑眸里尽是冷淡和静默，很不好接近的样子。可此刻那双能够将人的魂魄都吸走的眼瞳被薄薄的眼皮遮盖住，于是他周身的凌厉气息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温顺与润和。
    可能是皮肤白的原因，所以傅星霖身上所有有颜色的地方都是粉色的，只不过区别在于是浅粉还是深粉。
    就比方说他的嘴唇，就是那种浅粉色。他的耳垂是淡粉色的，眼尾是粉红色的，手肘和膝盖是肉粉色。崔湛南不禁猥琐地想，不知道那地方是不是也是……粉红色的。
    他手肘支着腿，掌心托着下巴，微微歪着头认真而专注地观赏着傅星霖的睡颜，越看越觉得喜欢。这孩子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了，这辈子老天爷才能给他一张这么漂亮的脸蛋。简直完美得毫无瑕疵。
    崔湛南自认不是什么好人，甚至还有点儿混蛋。心心念念的人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在自己面前熟睡，要说他没动别的心思那纯是扯淡。而且一开始他决定要偷偷过来看他的时候就是做了别的打算的。
    可现在蹲在这儿看着月光下莫名染上几丝圣洁的男孩儿，一时间他倒是下不去嘴了。他这种混蛋竟然也会有“这样做是在亵渎他”的诡异想法了。
    所以直到最后崔湛南也没有再做什么更过分的举动。
    他真是快为自己流泪了。像他这么一个荤素不忌爱玩儿会玩儿的人，竟然也会有这么纯情的时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