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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页
    仇薄灯难为情地想,他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某人是不是……
    还是出去练刀比较好?
    在仇薄灯纠结怎么建议的时候。
    笃、笃、笃。
    有节奏的叩窗声响起。
    图勒巫师养的苍鹰停在木窗外,带着山脚送来的信,探头用利喙敲击窗户。往常,只要敲一下,窗户就开了。但现在,它接连敲了七八下,木窗还是关得紧紧的。
    图勒巫师不理它。
    屋子外。
    苍鹰困惑地转动脑袋,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它飞起来盘旋了一阵,确认木屋的门窗缝隙确实投出火光,于是……
    笃笃笃笃笃笃!
    它敲得更急了,又扑又抓。
    估计以为主人出事了。
    “……去开。”
    仇薄灯轻轻扯了扯他的发辫。
    图勒巫师看了他一会儿,在苍鹰越来越急的抓挠声中。
    侧身把他放到毡毯上。
    仇薄灯立刻扯高衾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屋子外的苍鹰几乎开始挠窗缝了,在它死命扒拉的时候,它关心的主人面无表情,拉开木窗。还没等苍鹰表示欣喜,他就取走它腿上绑着的信。
    “砰”一声。
    把窗关了个严严实实。
    刚想进屋取暖的苍鹰悬停在窗外。
    仇薄灯觉得它怪可怜的。
    图勒巫师已经面色如常,站在铜盆边读信,读完松开手,让信落进铜盆。他提起图贡长刀,站在门边,用生硬的中原话,问:“阿尔兰,要去?”
    ……他倒坚决。
    他不限制仇薄灯待在哪里,仇薄灯什么时候想出门都可以。
    只是一定得和他一起。
    仇薄灯:“……”
    假如没猜错,这人应该是得去处理部族的事吧?
    就算他听不太懂图勒语,但他好歹也是个中原人啊!这人实在很有话本里“色令智昏”的感觉……
    呸呸呸!
    什么鬼。
    “不去!”小少爷恶声恶气。
    图勒巫师站在门口看他,小少爷瞪了回去。
    似乎是确认了他真的不想出门,图勒巫师便低头,将手腕上的暗金古镯解了下来,走向墙壁的青铜兽首。
    仇薄灯听见宝珠转动,机括声。
    他眼睁睁看那一枚暗金古镯重新锁回兽首挂钩下方,重新被镀银的鹿角面具衔住……鹿衔环,鹰巢的主人栓住了他的羔羊。
    锁好后,图勒巫师还拿指尖轻轻拨了拨锁链。
    发出清脆的声响。
    羞耻蹿上仇薄灯的脸颊。
    他有点牙痒痒,一把扯高毡毯。
    背过身躺下。
    这回,他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了。但低垂的,金灿灿的、弯弯的细链一直延伸到衾被下,只一眼,就能让人猜想到,藏进衾被里的少年遭遇了什么——他被圈在这块毡毯上了。
    ……………………………………
    图勒部族处理事务的地方在族中的一处大圆顶木屋里。族中说话有分量的人,围绕篝火,席地而坐,各自发表意见。
    冬牧庆典和共毡礼当天的部族损失统计出来了。
    牲口被大火和木鸢惊动,四散奔跑,跑丢了很多——但大部分在当天晚上,就由部族的勃额们寻了回来,损失稍微小一点。麻烦的是所有彩旗、布幔一日间烧了个干干净净,其中绝大部分旗帜是万神节需要再次使用的。
    眼下,部族的妇女、老人还有小孩,都在没日没夜地赶着织布,刺绣。
    工程浩大。
    较为严重的则是人员伤亡。
    空对地的压制太强,不少勇士受了伤,其次是房屋被抛石砸毁了许多。最重要的是……
    “他们想烧掉神木,”老族长说,“叛徒把神木的存在透露出去了。”
    说到这里,所有人朝首巫大人看去。
    神木周围,被叛徒铺下了许多浸泡过燃油的薪木,用兽皮覆盖,上面堆雪加以掩护——如果不是首巫大人的阿尔兰驾驭火鸢,强行驱逐所有木鸢,恐怕后果难以挽回。
    几位上了岁数的老人,站起身叽里咕噜,朝首巫说了一长串话。
    原本部族首巫的共毡礼,所有族老都得参加,但因为首巫的阿尔兰是个中原人。他们拒绝出席。
    他们在为此表示歉意。
    篝火照在首巫脸上。
    他面无表情,银灰的眼眸再也找不到一丝面对阿尔兰时的粼粼天光,变得像一把被火灼烧的刀。
    “第二件事,”老族长拿起一样东西,放到所有人面前,“苍狼部族送来歃旗,表示会如期参加我们的万神节。”
    屋中一片哗然,咒骂声、愤恨声响成一片。
    老族长头疼极了。
    谁都知道部族受袭有苍狼部族在捣鬼。
    但既然他们没有证据证明苍狼部族背叛雪原,而苍狼部族又遵循了雪原的规矩,图勒就必须接纳他们参加万神节。
    毡毯上,苍狼部族的歃旗绣着一行字:
    ——以万神的名义,放下你的弯刀。
    在袭击图勒后,送来这样一面歃旗,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不少性情急躁的年轻勇士甚至直接站起身,表示要在冰季去攻打苍狼的部族——既然万神节不能对仇敌拔刀,那就在万神节前把仇敌杀掉好了!
    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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