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来,凝视着她,此刻他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他道:“去给我拿药来,在对面架子上第二层抽屉里。”
“噢噢好。”曳缘跑了过去,拉开抽屉,看到里面有三个长得一样的瓶子,她问:“哪一个呀?”
“打开,颗粒最小的那个。”
她全部打开来看了看,竟看到了一种很熟悉的药丸,很大一颗,乳白色的,像糖果一样,她问道:“这些药是你刚放进去的吗?”
“不是,一直就在那。”
曳缘压下眸中的惊疑,那次自己在梦仙村受重伤,他消失了好几天,后来夜里突然出现,就给她送来了这种白色大药丸,难道说当时他是回苗疆来给她取药了吗?
他……为什么……要跑那么远回来取药?
他是真的在关心她的吧。
她控制住心中的惊讶,拿着另外一瓶药走了过去,问他:“几颗?”
“三颗。”
她倒了三颗喂到他嘴里,然后又跑过来端了一杯水喂他,吃了药之后,等了一会儿,他的嘴唇才恢复了一丝血色来,脸上的红色逐渐褪去。
曳缘在这里守了他一会儿,他出奇的怪异,一句话也不说。她担心他是不是头不舒服,抬手又摸了摸他额头,“蓝雾哥哥,你怎么了?身体还是不舒服吗?”
他宛如一块木头,说道:“我没怎么。我只是,需要一块地洞。”
“啊?”
需要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吗?
她蹭地一下站起来,想回避一下这么尴尬的时刻,“那个,蓝雾哥哥你饿了吧?我去给你重新拿点吃的来。”
她转身逃了,顺带将门口的碎盘子和月团收拾走了。
她跑回了下面阿婆的屋子,边跑去厨房边说:“刚刚盘子一不小心被我摔碎了,我重新来拿。”
她去厨房重新拿了个盘子,在蒸笼里夹新鲜的月团,外面桌前的拾溪笑着问道:“小义妹,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呀?”
曳缘吞吞吐吐地解释:“外面风太大,吹的。”
众人看向外面,有风吗?
曳缘飞速装好月团火急火燎地又跑了,郗献云想追出去,可是却被冰落给按住了,“相公,你干嘛呢?就不能让别人两口子好好相处吗?你去添什么乱呢?”
郗献云被这句相公彻底拉住了脚步。
曳缘跑出屋子后就走得极慢,又很艰难,在爬上蓝雾的家时,看到有两个男人在前面的楼梯上,像是去找蓝雾的,腰间还佩着刀。
于是,她就走得更慢了。
这四层楼梯她走了足足有一盏茶那么久,听到上面那两个人在门口说:“大祭司,苗王请你前去一趟。”
听到这话,曳缘立刻飞奔了上去,道:“蓝雾他受伤了,可以明天再去吗?”
“这……”两人有点为难的站在门口。
曳缘走过去接着说:“两位大哥,蓝雾哥哥他真的受伤了,现在床都下不了了,你们苗王应该是个心怀仁意的大王吧,就缓一晚上嘛,他真的下不了床了。”
那两人打量了她一人,一人问:“你是何人?”
“我……我……”
另一人说:“外面带回来的女子,能是何人?动动你的猪脑子吧。”
“……”
“那你转告大祭司,请他明日来一趟蝴蝶堡。”
“好。”
待他们走后,她才推开门,再次踏入了那间房间。
屋内的蓝雾却已经坐起来了,他身上搭了一件黑色寝衣,如此,更加显得他面白如纸,虚弱白净。
哟,这么快就把衣服穿上了?生怕被她多瞧了去吗?
他靠在床头,身上盖着薄被,抬起清亮的眸子看她。曳缘被这目光看得有点心虚,谁知他竟就这样大胆的一直盯着她,似想将她盯出一个窟窿来。
曳缘走至床边,将手里的瓷盘递向他,又想起他现在是个病人,拈了一个月团起来喂给他:“蓝雾哥哥,你饿了吧,来。”
他却没有吃,只是盯着她,目光迥异,道:“你看见了。”
唔,他开始说起刚才的事情来了。
他的声音一点感情都没有,曳缘心虚地后退了一步,晃头道:“没……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别撒谎。”
“……!!”
“说吧,你想什么办?”
这话说得好像她占了他多大便宜一样。
“什么怎么办?”曳缘惊恐万状,“你总不会要挖了我的眼睛吧?”
蓝雾侧头看着她,那表情仿佛在说:你觉得呢?
曳缘的表情像是要哭了:“你挖我眼睛也没用啊,记忆还在我脑子里,你总不至于要砍了我的头吧?我也不是故意要看你洗澡的呀……”
“你还有记忆?!”蓝雾的调子遽然拔高,难以置信的问到,一张脸又是愤怒又是羞愧。
曳缘忙不迭摆手:“没记忆,没记忆。你放心吧,我不会回忆的。”她越解释越乱,慌不择言道:“我真的不会回忆的……”
说到最后,自己却先崩溃了:“救命!……我已经开始在回忆了……”
蓝雾手握成拳,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声音低了下来:“说吧,你打算怎么对我负责?”
“啊??”曳缘惊掉了下巴,“你说什么??”
他睁开眼睛来反问道:“本殿下是给你白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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