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他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夸张一脸,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我真的不知道。”她的嘴角持续抽搐。
蓝雾修长的指尖上移, 在她的唇瓣上摩挲,感受到她的颤抖,他心中大欢,俯身道:“你不是很想帮我找通房丫头吗?给你个机会,你要不要……做我的通房丫头?”
她瞳孔地震, 她真是有病,那天要给他开这个玩笑,现在玩笑开大了, 该怎么收场?
他的声音具有极强的蛊惑力,曳缘甚至怀疑他在用他的声音给自己下蛊。
蓝雾看着她羞红的脸, 觉得好玩,谁让她刚刚敢来扒他衣服的,现在知道怕了吧。
她稳住心神,诺诺连声:“怎么说我也是将军府的三小姐, 给你当通房丫头,这似乎也不太匹配我的身份吧?”
他不玩她的唇了, 转而去捏她的脸, 那肉嘟嘟的脸蛋捏起来像捏橡皮球,随意的问道:“那你想当什么?”
“怎么着,也得当个正王妃吧。”她故意这样说, 她知道他心里的正妃肯定只有忘忧一个人, 别人都不行。
果然,他确实是生气了, 脸上阴沉沉的,比外面的天还要阴沉,讽刺道:“真不愧是将军府养出来的小姐,小小年纪,倒是很懂得宫廷生存那一套嘛。”
“还想当正妃,呵……”他嗤之以鼻,多年前的画面又飘了出来。
小时候他因为晚产,身子极弱,父皇不喜欢,外面的官家公子小姐们也不喜欢他。
他们都只喜欢姬宴,那个嫡出的太子殿下。
母妃让他跟着姬宴好好学学,于是,他就成天跟着姬宴后面玩。
皇兄去哪他就去哪,皇兄玩什么他就玩什么,后来皇兄爱上隔壁家的将军府玩,而那将军府的三小姐就老爱缠着他的皇兄。
突然多出这么一位小孩来跟他抢哥哥,他当然是极不开心的。
那位三小姐,他是极讨厌的,刁蛮任性,娇纵无理,皇兄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一次,他在他们院子里抓蝌蚪,她走了过来,将他错当成了姬宴,从背后捂住他的双眼,模仿着男孩的声音说:“猜猜我是谁?”
他最讨厌别人和他玩这些无聊的游戏,手腕一抬,便将她推到了另外一边的草地上。
她看到他的脸时才知道是认错了人,她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眼泪,说:“原来是你呀,姬宴哥哥的小跟班,我就说呢,姬宴哥哥怎么会来捉蝌蚪?只有像你这种卑贱的下等人,才会稀罕那么肮脏的动物。一天到晚,不是玩蝎子就是玩蜈蚣,长大后肯定是个阴冷毒辣的人。”
“就凭你,也想跟姬宴哥哥争皇位,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怪物!等我以后做了太子妃,第一件事就是把你赶出太子府。”
从那天起,他就更讨厌她了,厌恶程度已经上升到讨厌他的父皇那么严重了。
曳缘听到大风从船帘灌进来的声音,宛如鬼扑进来了,而这里面却有一个比鬼还要恐怖的人,嘴里正嚼着“正妃……太子妃”之类的字眼,像是在嘲讽她。
蓝雾这又是在发什么病呢?
一个人嘀咕些什么呢?
良久,他才恢复了过来,回到现实中。
他的手又移向了她的腿旁,抬起她那只还在滴血的脚,粗鲁地扒掉了她的鞋子,接着又来脱她的袜子,他的动作过于野蛮,像她之前脱他衣服时一样。
“疼疼疼……”曳缘放声大喊,她刚刚脚心被刺了好多针,那血水早已和白袜黏在一处,凝结在了伤口上,被他这蛮力地一扯,简直要她的命。
“小声点,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里面干什么呢。”他的动作终于轻柔了一点,轻轻地将那已经被染成了红色血块的袜子揭开。
曳缘的脸一会儿被羞红,一会儿又被疼白。
曳缘身子不能动,只能垂着眼皮看见他的侧脸,她终于明白了他点住自己穴道的原因,原来竟是要帮自己上药。
他竟然如此好心?
真是个无法捉摸的反派。
她生怕他看见自己脚踝上的那颗痣,但是他却好像并没有发现,眼神只是专注于她脚底的伤。
他转过头来,刚好对上她的视线,他的眼神里有很多东西,惊讶、不解、好奇、与一丁点儿的怜惜。
他不耐烦地说道: “看什么看?当心挖了你的眼珠子去喂狗!”
……刚刚要喂鱼,现在又要喂狗,究竟是得有多讨厌她呀?
他继续说着:“回去之后,你不提,我不提,没有人会知道这回事的,再说,你这已经稀烂的脚,谁稀罕看?”
“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是姬宴,是姬宴给你上的药,这样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当太子妃了。”
他兀自说了一大通,给她把退路都想好了,那她还能说什么。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来,专治跌打损伤的药,刺鼻的白色药粉洒在她的脚心,她疼得又是一声抽搐,脚背都抖了一下。
蓝雾盯着那只血肉模糊的脚出神,再次怀疑她真的只有九岁吗?
九岁的人遇到这样的事,脚上被戳了这么多洞,竟然能不哭不喊,还能挤出笑脸来,一味地催促自己赶去救忘忧?
山中猎户的机关全是拿来对付山里猛兽的,做的针又粗又尖,野兽踩了都能嘶声叫嚣,而她,这样一位细皮嫩肉的闺阁小姐,竟然能够那么从容地跟自己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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