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已经向御仁君请旨,恢复你的自由之身了。”
柳疏影难以置信地捂着自己的嘴巴,喜极而泣道:“真的吗?”
“千真万确。”
柳疏影自然是求之不得的,所以立刻应承道:“那请顾郎在此等候片刻,疏影准备一下便来。”
收拾好细软后,柳疏影跟随苏诗青一起乘着马车,从西城门出了城。
此时,晨光已将雾霭消除,变成半透明的纱帐,轻轻地浮在山峰上。
南城门处。
揭傲一身戎装,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时辰已到,可他依旧在等。
周玉然驱马上前,对他说道:“别等了将军,眉生他应该是不会来了。”
揭傲满脸失落,深黯的眸子里找不到一丝光亮。
“将士们都等着你呢。”
“走吧。”
揭傲勒紧缰绳,带领着所有的将士出了城门。
马车上。
苏诗青听到南城门传来远征的号角声,他知道揭傲已经带领军队出城,准备去往边境了。
他的心随着号角声绞痛起来,尚未擦干的脸颊再次淌满泪水。
柳疏影察觉到他那种捉摸不透的压抑之情,不明白苏诗青为何会如此难过,只能攥紧他的手以示安慰。
当晚,他们宿在客栈里。
苏诗青望着自己被重新上过药的双手,恍恍惚惚地起身,稍微动一下就疼得直抽冷气。
他打开窗户,看向陌生的街景,内心的苦楚顿时犹如翻江倒海般袭来。
风吹起桌案上的白纸,他忍不住想要伸手拿起毛笔,可是毛笔却“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他的心也跟着一起跌入万丈深渊。
或许这双手已经废了,以后再无作画的可能。
“为什么!为什么!……”
他绝望的发起脾气,不顾伤口的疼痛抓起白纸就撕。撕到最后跌坐在地上,望着毛笔和一地的碎纸失声痛哭起来,刚刚恢复的一点体力又被消耗殆尽。
柳疏影刚好端着药走进来,看到满地狼藉后,急忙放下药朝他跑去。
“顾郎!你怎么了?”
苏诗青躺在碎纸中,茫然地盯着窗外,眼中透出一种无名的痛。
那种痛让任何人见到都会感到心酸。
柳疏影红着眼眶,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这般难过?”
“我……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也弄丢了……作画的双手。”苏诗青绝望地看着自己的手,咆哮道,“现在的我已经是废人一个了!”
柳疏影心如刀割。
“不会的,顾郎,你还有我呢!大夫说过了,只要你的手恢复得好,一定还能像以前一样画画的。”
苏诗青摇了摇头,泪水顺着眼角划入鬓发之中。
此时的他,完全没有察觉到柳疏影是拖着虚弱的身体在照顾他的。
数日的颠簸之后,柳疏影终于支撑不住累倒了。
大夫说柳疏影是长期忧思成疾,再加上伤寒,已经药石无医,没剩多少时日了。
大夫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让苏诗青感到更加绝望。
可是,他只能面对这个残忍的事实,希望柳疏影能在剩下的日子里每天都过得无忧无虑。
……
三个月后。
边关。
戈壁中,被围剿了三天三夜的揭傲躺在沙地上喘着粗气。周围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有他的血,士兵的血,也有敌人的血。
远处的山峰云雾缭绕,与他出城那日相同。
他真的好累……好累……
甚至开始疯狂地思念顾眉生。
“将军!将军!”
耳边传来将士们慌张的呼喊。
不……他是将士们的希望,决不可以倒下!
揭傲勉强支撑着站起,猛地砍断插在胸前的箭,又奋力砍杀了几个敌人,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恍惚间,他看到不远处似乎出现了一袭青衫背影,倏的瞪大眼睛,他想伸手去触碰,却什么也碰不到。
“眉生……”
你在哪里?我恐怕……无法再见到你了。
敌方的将领已经挥刀杀来,他也已无力抵抗。
就要死了啊,可是真的,好想再见眉生一面!
他自嘲地笑了笑,随后举起刀,打算做最后一搏。
就在对方将领的刀离他的脖颈只有三寸远的时候,突然,一把偃月刀横插在这三寸之间,硬生生挡下刀刃的攻击。
揭傲感觉到耳边一阵疾风驶过,他转过头去,看见周玉然挥刀迎战对方将领的身影。
周玉然抽空对他吼道:“揭傲!你他/妈给老子撑住了!”
揭傲唇角溢出鲜血,单膝跪在地上,只有无奈的笑。
周玉然解决掉对方将领,提着滴血的头颅大声吼道:“缙国上将首级已取!大家给我杀呀!”
刹那间,士兵们爆发出振奋人心的喊杀声。
周玉然冲过来扶起揭傲:“站起来!你不能死在这里!眉生还等着你回去呢!”
揭傲战战巍巍地靠着他,勉强支撑着说道:“如果我死了,麻烦你告诉他……”
“要说你自己说!”周玉然红着眼道,“这点小伤就撑不住了吗?亏你还是镇国大将军呢!”
揭傲苦笑道:“是啊……我还不能死……”
他死了,眉生会伤心的,他最无法忍受的就是看到眉生掉眼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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