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那位小公子长得可真俊呀!”
“是啊是啊,以前怎么没见过呢?”
“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
听到他们的夸赞后,苏诗青不由得脸红起来,同时又有点窃喜。
找到落脚的客栈后,他放下行囊,早早地便来到璞玉馆的门前等候。
未时初刻。
太阳升至头顶,不少考生已经由担保人带进去报名,而苏诗青的担保人却还迟迟未到场,搞得他心急如焚,在那里不停地走来走去。
眼看着璞玉馆的门就要关闭,一位老人才姗姗来迟。
此人一袭墨色道袍,矮矮胖胖的,留着青灰的胡须,虽有老年斑,肤色却是雪白的,毫无疑问是个地位很高的乡绅人物。
老人瞧了一眼苏诗青,问道:“你就是那位年轻的画工?”
苏诗青先是疑惑,而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跟我来吧。”
“请问……您是?”
老人淡淡道:“我就是顾眉生的担保人。”
苏诗青恍然大悟:“您怎么知道我就是……那位画工的?”
老人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他:“‘长得像女人的娘娘腔’,说的不就是你吗?”
“我……”
苏诗青感到气愤却又不能反驳,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想让自己看起来更男子气概一些。
老人带着他走进大堂,排在长长的队伍后面。
两名役使见到老人后,恭恭敬敬地朝他行礼:“顾生员。”
苏诗青心生疑惑,这位老人姓顾,难不成他是顾眉生的亲戚?
顾老头肃着张脸,颇具威严道:“这位便是左监史家的二公子,我是他的担保人,你们带他进去吧。”
“是,顾公子这边请。”
苏诗青连忙点头,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带到一旁报名。填完姓名、籍贯、年龄、三代履历后,他和其他考生一同进入宽敞的后院。
候考时,听到几名考生正在闲聊。
“你们听说了吗?这场初试的主鉴官是宫廷画师邵二雪!”
“什么?真的假的?”
“锦城离这里十万八千里,他来这里干什么?”
“这我可就不清楚了。”
“邵二雪要是主鉴官的话,那事情可就难办了,听说图画院的同辈当中就属他的实力最强,所以虽然年纪轻轻,却是出了名的严厉刁钻、冷酷无情。”
“我还听说,这个人的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不少拿钱‘混’进去的画徒都被他给赶出图画院了。”
“那可怎么办?我爹都给我使了不少银子了。”
“兴许只是坊间传闻厉害罢了,谁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真才实学呢,再说了,他爹不也是朝中大臣么?”
……
苏诗青听得冷汗淋漓,邵二雪居然是主鉴官!又是出了名的冷酷无情,那他去替考不就等于送死吗?
正想着,开考的铜锣声骤然响起。
考生们一窝蜂地涌过来,拼命往里面挤,形成无法阻挡的人潮,众人你推我我推你,谁都想去占个好位置。
苏诗青立刻朝着与众人相反的方向挤去,好不容易挤到门口,却被一名役使拦了下来。
“我,我想上茅房!”
役使指着后院左侧:“茅房在那里。”
苏诗青慌张道:“我东西落外面了!”
“除了笔墨纸砚,任何东西一律不准带入考场。”
“那东西很贵重的,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不行。”
“你就让我出去吧!”
可是看门的役使无论如何都不肯让他出去,苏诗青死活都出不了那个门。
拉扯间,监考台上传来一声暴喝。
“肃静!”
台下瞬间鸦雀无声。
在苏诗青愣神的空挡,两名役使已经退出去将院门给关上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混到考生当中,然后低下头将自己隐藏起来。
监考官们一一落座,考生们也都开始有序的入场。
走动时,苏诗青抬眼瞄了瞄,果然看到邵二雪坐在那里的身影,不禁将头埋得更低了。
考场的左边是一个清水池,偌大的院子里设有百八十张桌椅,桌上配有一叠宣纸,薄毯一件,砚台一方、镇纸一条、贮水盂、储色碟、笔筒、笔架各一个,还有些湿布和常用的颜料。
监考台前摆放着一鼎巨大的火钟,上面横卧着三支粗壮的时香,时香身上悬挂着铜铃,是用来计时的。
多少人十年磨一剑,就是为了今天。
“各位考生请入座。”
考生们纷纷跑向座位,抢占先机。
苏诗青弓着身子往最后一排走去,心想,坐在后排应该不太起眼,希望别被邵二雪看到。
考生入座后,考官大人开始宣布考题。
画院的选拔考试一般按题材分为佛道、人物、山水、鸟兽、花竹、屋木六科,由图画院派往各地的主鉴官自行出题。考题多取自诗句,以“不仿前人而物之情态形色俱若自然,笔韵高尚为工”为标准,看谁的构思最为巧妙,能够出奇制胜,更具创造性。
役使们捧来巨大的卷轴,将其中一个展开后,考官大人指着上面题目,念道:“满耳笙歌满眼花,满楼珠翠胜吴娃;绣户夜攒红烛市,舞衣晴曳碧天霞。此乃诗人韦庄的一首诗,请按照要求作出符合诗句中的情景的图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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