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在“正常情况”下,此时“田骏男”已经跟着男人到甲板上等待海关的检查了,冯寿在这里不会看到他们,方皓辰也没有理由回答冯寿。
冯寿应该也是明白自己确实走错了房间,满怀歉意地笑了:“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说着微微欠身,为方皓辰让出位置,方皓辰看了一眼表,避开冯寿的视线,径直往外走去。
然而就是在方皓辰要出门的时候,冯寿抬起手臂拦住了他。
方皓辰皱着眉头想要往外走,他却不肯退让。
“你知道吗?”冯寿笑了笑,低声在方皓辰耳边说,“田骏男曾经跟我说她想要一块表,一块儿英纳格瑞士表。可是这块表很难买,只有201早期给几个特别优秀的研究员发过。”
“这块表——”
方皓辰的话说到一半,冯寿没有任何征兆地猛地冲了上来,直接掐住了方皓辰的脖子,窒息和眩晕感立刻让方皓辰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冯寿的力气丝毫不减弱,一声闷响,他便将方皓辰的身体重重摔到了床上。
缓过神来后方皓辰立刻支撑着身体要坐起来,可是冯寿直接扑上来用膝盖压住了方皓辰的关节,他身上的水噼里啪啦地掉在方皓辰的脸上。
“你是201的人!”冯寿一口咬定。
方皓辰也提高了声调:“你在说什么?这就是一块普通的表,在你们这里可能很难买到,但是在国外简直随随便便!”
可是冯寿完全不考虑方皓辰说的话,只相信他一心所认定的事情,他已经疯了,完全疯了,因为自己的执拗和愤怒而疯狂。
“不说是吧。”冯寿骂了一声,利落地从兜里抽出弹簧刀,在短暂的停顿之后,方皓辰只觉得眼前猩红一片,冯寿竟然直接用刀穿透了方皓辰的手掌,将他钉在了床板上!
“啊啊——”撕心裂肺的痛呼立刻回荡在了船舱之中,钻心的疼痛让方皓辰完全动不了,他蜷缩着身体,全身都在颤抖。
冯寿一只手摁在刀柄之上,一只手拽着方皓辰的头发把他的头拉起来:“田骏男在哪?”他厉声问。
连最为清醒的大脑在极端的痛苦之下都无法保持思考,冷汗涔涔流下,方皓辰完全说不出话来,可又因为头发被冯寿拽着而不得不仰起头来,将最脆弱的脖颈露出来,方皓辰浅浅地呼了两口气,才声音颤抖着说:“这只是一块普通的表。”
“再给你一次机会。”冯寿说着放下方皓辰的头发,从兜里掏出一个包裹,剥开几层牛油纸,熟练地给枪上了膛,对着方皓辰的腿就是一枪,疼与痛的嘶吼又一次从方皓辰嗓子中迸发出来。
任何血肉都无法抵挡子弹的高速旋转和摩擦,只可惜冯寿今天带的只是一个小口径手枪,并不能真的炸掉方皓辰的一条腿,但是从审问的角度来看,倒也有另一种效果。
“在你的血流尽之前,你还有机会说实话。”冯寿说。
“你想想好。”冯寿凑到方皓辰面前说,“我可以杀你,也可以让你比死了更难受。我可以先割下你的手指,十根,一根一根慢慢地锯,然后是你的耳朵,你的鼻子,接着是你的眼皮,你的嘴唇。”
冯寿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摸着方皓辰的脸,就好像他的手指就是他的刀,这温柔而充满恶意的抚摸,就是残忍私刑的提前演练。
“听到没有?!你是201的人对不对?田骏男那个臭婊子跟谁跑了?!”
“啊啊——”
冯寿用力晃动了一下匕首的刀柄,锐利的刀刃便立刻精准地自方皓辰每一根疼痛神经碾压而过。
方皓辰已经彻底没有力气说话了,他知道比起手上的伤口,腿上的枪伤才更为致命,他的裤子已经被他的鲜血浸透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失去意识,方皓辰只觉得自己的血好热,可是身体却越来越冷,然而在这样的痛苦之中,他心里想的竟然只有“幸好边雨已经走了”。
边雨,这个名字在此时此刻仿佛已经成了方皓辰生命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只有紧紧怀抱着这个名字,才能让自己不会软弱,不会屈辱,不会崩溃。
“冯寿!”当男人的声音响起时,方皓辰却闭上了眼睛。
“冯寿,你怎么在这里?!”一进房间,边雨就看到了浑身是血的方皓辰,满腔怒火瞬间扑向了头顶,“你在干什么?!”边雨说着就要冲过去。
“别过来!”冯寿抓着方皓辰的头发,让边雨能够看得清方皓辰失去了血色的脸。
“看,边博士,”冯寿炫耀一样说道,“我抓住了一个201的人。”
“我根本不认识他。”边雨一边说,一边反手锁上了舱门,“冯寿,这只是一个普通的过路人!”
“是吗?”
冯寿的手迅速在方皓辰的脖子前划过,那个动作、那个姿势和给李岳割喉时一模一样。“住手!”边雨只来得及喊这一句,可是话音落地时,方皓辰的头已经垂了下去。
边雨再也顾不得许多,在那一瞬间他几乎要扑到冯寿身上,哪怕是同归于尽,他也要救下方皓辰!
可是冯寿还是那样笑着,他又拽起方皓辰的头发,像是很惊讶地看了一眼方皓辰的脖子,那个本来应该被刀割开的地方,此时没有伤口,也没有鲜血,方皓辰还在呼吸着,虽然很虚弱,却还在呼吸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