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道:“你应当知道,修无情道最忌心有杂念,而裴凛当年服下断相思后仍时时梦见我,便因此走火入魔。”
叶寒瞳孔微震:“……这不可能。断相思是我宗门灵药,便是三两滴也足以让人忘情,况且当初我试探过师兄,他确实已将你忘干净了,怎地还会梦见。”
苏漾道:“我问你,这断相思,是谁给你的?”
“是师尊。”
“你们宗门内安魂的香,又是谁配的?”
“是……”叶寒明白了什么“你是怀疑我师尊,在其中动了手脚?”
苏漾颔首:“况且当年裴昭一事,是你宗门中人干的,他们也承认了。既是你宗门中出的事,会和你师尊没有半点关系吗?”
叶寒不出声了。
过了很久,他才道:“可,若真与我师尊有关,我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做。”
“谁知道呢。”苏漾道“我回来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
玉隐道君身上疑点重重,可毕竟位高权重,在没有确凿证据以前便是苏漾也不能随意动他,至多杀他门下两个弟子威慑一番。
但如今看天武国的情况,若这一切真是玉隐道君所为,恐怕他图谋不小。
时间紧迫,回到仙界,叶寒便去往古书阁,苏漾则回到月沉山,在仙狐一族留下的古籍中寻找可能相关的信息。
*
魔界。
最开始发生异变的,是大地。
魔界毗邻深渊,隔三差五便会发生地震,是以起初并没有人放在心上。但很快地,震感越来越强,临界河的水面剧烈晃动,两岸群山都在魔界大地的震颤下摇晃。
万幸的是,那震动持续一会儿,便消停下来,像是沉睡在地底的巨兽苏醒时翻了个身。
但紧接着,天空中呈现出不详的景象。
魔界的天空向来是灰色,可此时方才过午,天幕便沉沉地压了下来。漆黑的烟雾从地平线尽头铺展过来,吞没了一切光辉。
此时仍是白天,血色的月亮没有升起,是以天空黑暗下来,便再没有一丝亮光。
魔都集市上,人们惊慌失措地逃窜,有人点起灯火、蜡烛,可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这一点微光只是杯水车薪。不知什么人失手绊倒,倾倒的烛火点燃了扯翻在地的篷布,火势很快蔓延开来。
裴凛方才回到魔界,便见到这一幕景象。
掌祀带领几位祭祀,掌着灯匆匆赶来,在火场边施展灵水决灭火。
周遭一片黑暗,魔都中人四散奔逃,裴凛蹙起眉,向掌祀询问道:“怎么回事?”
掌祀擦了擦汗:“回主君,是深渊,这动静是从深渊传过来的,恐怕那边出了什么事。”
裴凛眼波微动。
他觉得,这应当与天武国出现的那个祭阵有关。
裴凛沉吟片刻,吩咐掌祀:“你带人把魔都四处可以照明的地方都点亮,安抚好大家。”
“是,那您……”
“我去深渊看看。”
掌祀已经猜到他的打算,仍是担忧道:“主君,深渊本是三界中最危险之地,此时又发生如此动荡,您贸然过去,恐怕……”
“无妨。”裴凛淡道“我在深渊呆了一千年,对那里还算了解,你只需把我交待的事做好,其他的不用管。”
他施展御风术,径直向深渊的方向飞去。
裴凛确实在深渊中呆了一千年,但那里面太过黑暗,他也并未完全探索。而他无比清楚的是,深渊从外界看来只是一道缝隙,内里却是无边无际,到处都是魔气。
那是一种极端危险的力量。
在他被封印进去以前,深渊中的魔气仅仅是泄露出一点,便使整个魔界的普通人染病,而修炼魔功之人虽身体无碍,却会使心魔加重而发狂。
若非他已修炼至魔神境界,在其中也活不过千年。
而如今他被召回,深渊也发生异变,裴凛可以肯定幕后有一个推手在筹划着这一切。只是不知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思虑间,裴凛来到了临界崖。
这里是仙魔两界的交界线,因深渊裂隙横亘其中形成天然的壁障,无人能从其上穿过,魔界中人若想出去,只能通过临界河上的界门。
裴凛停在崖边,将魔刃拔出刀鞘,手掌一抹。
魔神的血使魔焰助燃,紫色的焰火瞬间暴涨,照亮了周遭一切。
在他站立的悬崖对面,便是千年前被苏漾亲手推下去的地方。
然而裴凛看见,此时两边的悬崖之间,却并非原本深不见底的裂隙,而是两扇石壁。
他提着魔刃走近,魔焰照亮了石壁上漆黑的纹路。
纹路繁复古老,乍一看去有些眼熟。
裴凛停下了脚步,仔细端详片刻,发现这些纹路与他在天武国看见的那个祭阵图案相似。
莫非那祭阵,召唤出的就是这个?
裴凛弯下身,想再看仔细一些,却听悬崖对面传来声音:“你来了。”
他警觉地抬头。
裴凛站在魔界这端,焰光照不见对面,便也看不清悬崖那头有什么。
只听那声音缥缈温柔,像一缕春风不断吹拂过来,响在他耳边和心间:“裴雪迟,你愣着做什么,快过来呀。”
是苏漾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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