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衣哈哈一笑:“小师弟还有酒么?”
楚照流从戒指里掏出个玉瓶递给他。
顾君衣也不疑有他,接过来拔开塞子,就直接往嘴里一倒,半瓶进喉,差点直接喷出来:“噗!这是什么!”
“治内伤的药,”楚照流扇了扇扇子,语气凉凉的,“还想喝酒?等雀心罗死了,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现在劳烦以药代酒,委屈委屈吧。”
顾君衣苦着脸,在他的逼视下,一口口吞下这奇苦无比的药,顿时杀心更重了。
楚照流思忖了下,知道他大概不想被提起陆汀雪的事,随口捡了个话头:“那个姓陈的小姑娘居然是魔门圣女,阴差阳错地跟玉清宫的传人成了好朋友,缘分真是奇妙,也不知道她们跑到哪儿了。”
哪知道无心之言也能一语中的。
顾君衣顿了顿,脑中又回想起陆汀雪那句“谁让你是正道之士,我是邪魔外道”,笑容淡了点:“一个是魔门,一个是正道,这份缘分也长久不了,或许已经反目成仇了吧。”
楚照流也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句话能触雷,但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丢下不管,琢磨了下,摇头道:“那可不一定。师兄,我觉得,只要真心,无论是邪是正,总能走得圆满。”
顾君衣喝完最后一口,腹内清清凉凉的,把玉瓶倒过来展示了下,随手一丢,懒洋洋地拖长了调子:“那也得有真心。”
无论是欲衡还是雀心罗,都只是一面之词罢了。
前者是想激起他对陆汀雪的回忆,饶他一命,后者不过是想坏他心境,种下心魔种子。
陆汀雪心思那么重,他的所思所想,除了他自己,还有谁知道呢。
半天后,巨人带着三人走出了这片密林。
远方开阔起来,逐渐进入视野的,出现了一排排灰暗的建筑,在时间里蒙尘风化,只能隐约看出曾经的一丝宏伟风貌。
楚照流坐在巨人肩膀上无聊地嗑了半天瓜子,抬眸一瞅,在周遭颓败的建筑中,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个宏大的神宫。
顾君衣一路上都在打坐调息养伤,看巨人停下来了,起身和他交谈了几句,点了下头,扭头道:“唔,听他的意思,他和他的同伴是负责守护这座神宫的护卫,就是这里了。”
看这样子,雀心罗此前可能是想抓巨人带路,被他们搅了局,现在还没找过来。
回头雀心罗一来,打起来就顾不上遗迹里的东西了,顾君衣一撩衣摆,潇洒地跳下巨人的手掌。
楚照流也和谢酩一起落到他身边,谨慎地走入破败的神宫中。
巨人站在神宫外,默默地守着,没有跟进来。
寂寥的风声穿堂而来,空荡荡的神宫里只有三人的脚步声,楚照流左看右看,两道旁是一些巨大的石墙,大多已经残缺不全,上面的字迹也早就锈蚀模糊。
快到入口,才有一面墙上留有寥寥几字。
看楚照流有些好奇,谢酩开口道:“这是问罪墙。”
万年前的神宫主祭祀,会将一些犯错的仙界神仙的事迹记录在问罪墙上,以警示后人。
顾君衣略弹弹指,将石墙上的灰尘弹去,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字,若有所思:“这上面是以民间传说的形式,讲了一个万年前的修仙者。他出身贫苦,资质不佳,一生坎坷不已,但一心追求大道,修炼极为勤奋,终于在多年后得以飞升。”
楚照流纳闷:“这不是个非常励志的好故事么,怎么还刻在问罪墙上?”
“这只是个开头,”顾君衣的手往下指了指,“他资质平平,能飞升已经是个奇迹,到了仙界后,发现周围的仙友都是天资超群的惊才绝艳人物,而他再怎么勤奋,也赶不上他们了,逐渐心里不平衡,横生嫉妒,堕落入魔,铸成大错,最后被废了修为,赶下仙界。也是因此,通篇里都没有他的姓名,只称呼他为‘堕仙’。”
楚照流:“……”
这故事,还挺一禾日禾日波三折,前半段甚为励志,后半段味儿就不对了。
他摇摇扇子,颇不赞同:“这一看不是扭曲了事实,就是瞎编乱造的,一个资质平平还能飞升的人,心性必然在勤学苦练中千锤百炼,怎会为这种事堕魔。”
顾君衣嘻嘻笑道:“我们小师弟天纵奇才,哪儿懂我们这些资质愚钝之人的苦啊。”
“师兄,你这话还是别放出去了,”楚照流诚心实意道,“否则不知道多少人会对你举刀相向。”
顾君衣都敢自称资质愚钝了,其他修士还要不要活啦。
过了这面问罪墙,进入大殿之中,顾君衣摆了摆手:“动作得快点,分开搜吧,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人了,虽然我们还什么都没找到,来人必然觉得我们躲躲藏藏。”
楚照流颔首赞成,习惯性地凑到谢酩身边,表情一滞,才察觉不妥,赶紧又小步小步挪向顾君衣那边,及时补救:“师兄,我和你一起吧!”
话音才落,就被谢酩拎着后领逮了回来,一锤定音:“我和他一道,你自己小心。”
顾君衣瞅瞅眉心微褶的谢酩,又看看满脸纠结的楚照流,哼笑一声,心中感叹一声“男大不中留哇”,抱着剑转了个身,懒洋洋地挥了挥手:“跟他去吧——姓谢的,照顾好我家小师弟。”
作者有话要说:
顾君衣:退出群聊,不愿再当电灯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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