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翎的七窍都在流血,可一双眼睛却只有死寂一片。
他想死在这一场搏杀之中,早已对活着没了信念。
他的慈儿死了,他费尽心机得来的一切,都成了空。
神族亦是毁在他的手里。
似乎真的没了活着的必要。
就在他与萧凤栖搏杀,而他平静等待死亡的时候,他听到了那一声于万万人哭嚎中带着焦急的女声。
他与萧凤栖几乎同时抬头,停止斗法。
只见一片刀光血影之中,一女子仓惶而来,她一袭白裙,裙摆沾染了些许血迹,她发丝有些凌乱,微微喘着气,好像是跑着过来的。
那是一双温柔的含着的泪水的眼睛,她越过众人,便直接看向萧凤栖。
“阿裴。”
啪嗒一声。
萧凤栖手中的剑落了地。
面前这个女子,她容貌清秀,眉眼娇弱,可那一声阿裴却重重的砸进他心里。
她是谁?
是谁?
为何喊他阿裴?
“慈儿”……
却突然,耳边一道沙哑的声音。
帝翎整个人也愣在那里,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一双眼眨也不眨的看着远处的女子,那是白慈,是他的慈儿。
“慈儿……”
他愣愣的往前走了两步,眼中凝了泪,几乎是下意识的朝着她走去。
他的慈儿,那是他的慈儿。
却下一刻,只听一声冷呵。
“帝翎,我不是白慈,我是君绯色!”
嘶。
耳边是谁的抽气声?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
什么君绯色?
什么白慈。
“姐,姐姐……”
白芸儿也惊呆在那里,她张嘴喊了几声,可没有人应答她。。
而此时,那女子已是抬脚上前,她踏着一地血色径直的走向萧凤栖,于万万人中站到他的面前。
“阿裴,是我。”
她说。
可萧凤栖一动不动,似乎连灵魂也被冻结了,他不敢相信,只当这是一场幻觉,面前的女子是他的臻儿吗?
他不敢闭眼,生怕闭上眼就会发现这不过只是一场梦。
“臻儿……”
良久,他才沙哑出声。
“嗯,是我,是我,阿裴,我是秦臻。”
一句阿裴,一句秦臻,萧凤栖再也忍不住了,终是抬起手,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猩红的眼蓄了泪,那样一个冷冽的男人此刻眼中带着惊怕,他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臻儿,我以为我失去你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说着,声音中似乎带了哽咽。
秦臻红了眼,心里难受的他喘不过气。
“阿裴,你听我说,听我说……你要好好活下去,好好把孩子养大,你……”
秦臻忍着泪水开口。
萧凤栖蹭的一下松开她,尽管面前的女子是个陌生的容颜,但他明白这是他的臻儿,她的灵魂是臻儿的,他不介意也不在乎,尽管这看起来荒唐至极,但他唯愿臻儿能在他的身边,可是为何听着臻儿的话却像是在交代着什么?
“臻儿,你怎么了?为什么说这种话?”
他急切的问。
秦臻摇摇头,红着眼,“阿裴,我很快要走了,我只是来见见你……,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发生了什么?臻儿,别离开我,我找到小墨了,我们一家五口就要团圆了,我们经历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你不要走。”
萧凤栖的语气急切而又带着恳求。
他焦急的抓着面前女子的胳膊。
这样的力气让秦臻有些痛,但她却好似感受不到一样,终是流下眼泪,痛哭出声。
“阿裴,你听我说……”
秦臻按住萧凤栖的胳膊,她哭红了一双眼,急声对他说道,“阿裴,你听我说,你好好听我说,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我与白慈互换了身体,她的灵魂进入到了我的身体之内,而我的灵魂却是无处安放,面临的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
可是这些天我的灵魂却没有消散,一直在一个空间中漂浮着,等我醒来便是在白慈的身体之内了。
我知道你带人打来神族,便匆忙赶来,可我自己有感觉,这具身体本就已经没了生机,而我之所以能够醒过来,也许就是为了来见你最后一面……”
秦臻的语速很快,她似乎已经预见到自己不太好了,她有很多的话要说,但都来不及……
她看着满地残骸,看着一张张惊惧的脸,神族与魔族之间的这一场大战终究是没有避免。
“阿裴,退兵吧,回去好好生活,将孩子们养大,跟他们将我们的故事……告诉他们,娘亲很爱他们,很爱很爱。”
“不。”
萧凤栖握住秦臻的手,赤红的眼满是泪。
他本就身在地狱走不出来,在无比绝望这一刻,却给了他希望,可希望却又是无比短暂的,像是昙花一现,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他死死抓着秦臻的胳膊,好像这样就能够留住她一样。
“阿裴,你听我说,我也许会重生……但我不知道会重生到哪里,你要找到我,你一定会找到我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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