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秦臻缓了缓情绪,而后道,“裴翎,秦家要扒我娘亲的墓,要将她的尸首扔到乱葬岗,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是我娘。”
“秦臻,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个圈套。”
裴翎面色有些严肃,说到正事,他便收起的心中的旖-旎。
秦臻眼睛还发着红,鸦羽般的长睫毛微微湿 润,她看向裴翎,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眼神中透出的依赖。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突然就搜出了一封十多年的密信,说是你不是秦奎亲生,是你的娘亲背叛了秦相……就算这件事真的……”
“不是真的。”
秦臻打断,摇了摇头,她不信娘亲是那样的人。
“我假设。”
裴翎道。
秦臻也知道自己情绪激动了,点点头听他继续道,“假说这件事是真的,秦奎为何要宣扬的人尽皆知,甚至扒墓的时辰都传的清清楚楚,这消息分明就是故意透露出来的,透露出来给谁的?自然是在乎那墓中的人听的。”
裴翎顿了下,接着道,“如果这个消息是假的,那就说明秦相故意放出的消息,这分明就是一个圈套,一个诱人上当的圈套,他在引谁呢?秦臻,是你。”
裴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是严肃的。
秦臻随着他一句一句的剖析,早就明白了。
之前她脑子混沌,便已在心中猜想秦奎的目的,如今被裴翎这般直白的分析,那就很明确了,秦奎就是冲着她来的。
这世上,若还有一人在乎你娘亲的尸骨,那只能是她的女儿,秦臻。
“秦臻,你暴露了。”
裴翎一锤定音道。
一时间屋内谁都没有出声。
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在交织。
“从你成为君绯色开始,你就与之前判若两人,你对秦家人的针对,对秦红霜的恨意,你对她说出了三年前北山山顶发生的事情,还有你在长公主府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应该是猜到了……”
裴翎一点一点的分析。
秦臻本也不是个笨人,相反她聪慧的很,裴翎只需轻轻一点,她就知道裴翎说的是对的。
“她猜到了,但又觉得不可思议,所以才会想到这样的阴损招数试探你,如果你出现了,那么秦家就会确定你是秦臻无疑了。”
是的,裴翎说的都对。
她自醒过来就没想过要隐藏自己。
她很冒进,连伪装都不会。
萧凤栖跟她说过一句话,复仇杀人,要么做到一拳击杀,要么做到潜心隐藏。
这两点,她都做的不够好。
她承认,她忍不住。
因为她的惨死只是发生在昨天啊。
她没有时间来缓解伤痛,来徐徐图之,她恨,她不甘心,但她也仗着自己是死而复生的身份,将她的恨全部暴露。
在这世上,只要她不说,谁能知道她其实只是一个重生的灵魂呢?
就算她变得再不一样,谁能想到?
“猜到了,但是不敢置信,所以才试探。”
秦臻哑着声音道,与裴翎的分析重合。
“不对……”
忽的,秦臻抬起头,看向裴翎。
“什么不对?”
裴翎问。
“我想到了一件事……秦红霜怀疑我的身份,她想试探我,为什么要设下这样一个弥天大谎?侮辱我的娘亲,同样的不也侮辱了秦相吗?秦相怎么能同意扒我的娘亲的墓呢?她试探出我的身份,她就不怕我将真相告诉秦相?她……”
秦臻说着说着,话音突然止住,脸上的血色也渐渐的退去,好像想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事情。
“造谣,散步谣言,扒墓,设下圈套……裴翎,为何我觉得做出这一切的不止秦红霜一个人?”
她问。
“秦奎知情!”
裴翎也凝了剑眉,脱口而出。
有些事情只要细细推敲,便能寻到蛛丝马迹。
秦臻身躯一晃,险些摔倒,幸得裴翎扶住,“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
秦臻不敢相信。
知情?
是秦红霜将害死她的事情跟秦奎坦白了?
“这只是我们的猜测,也许秦相只是相信了秦红霜伪造的那封据说娘亲留下来的信件,她不也模仿我的笔迹吗?”
秦臻嗓音有些干涩的开口。
裴翎看秦臻这般模样,整个人从心底升起心疼,抿了下薄唇道,“今晚子时,去了秦家墓园就知道答案了,如果秦奎在那里,那么他应该知道秦红霜杀了你的事情。”
裴翎知道秦臻是一定回去秦家墓园的。
“你不要出面,我带你隐在暗处,只让我的人出马,看看秦家那边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裴翎冷声道,周身控制不住的升起一股戾气。
秦臻抬眼,想说些什么,感谢的话已经多余,她动了动唇瓣,“谢谢。”
除了谢谢,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甚至不知道,如果没有裴翎,她今晚会怎么办?
夜渐黑,孤月寂寥,悬挂空中。
秦臻被裴翎带着悄无声息的出了府邸。
长安街,夜晚,很多人家都点上了红灯笼,只是秦臻去无心欣赏。
沧澜山竹屋。
清风看到秦臻,又看了看自家主子,抓了抓脑袋跟她打招呼,秦臻冲他点了点头。
--